敖闰看过去，杨鉴己经晕倒孟津急忙接住他，她伸出手指搭在杨鉴的手腕处放出龙息探查对方体内的情况。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敖闰神色怔愣，那截苍白的手腕从她掌心滑脱，在月光下泛着青瓷般易碎的光泽。
敖闰又用两指按上他突突跳动的颈侧，龙息顺着血脉游走，突然剧烈震颤——这具躯体里的各处经脉，就像是干涸的河床，外面看着没什么特殊，其实里面己经接近枯竭了。
"他这样多久了？"指尖金芒暴涨，敖闰扯开杨鉴的襟口。锁骨下方三寸的皮肤下，蜿蜒着蛛网状的紫黑纹路。
孟津同样看到了，也很震惊，低声说道："这......殿下生来就体弱多病，怎么会这样？"
"心脉被蚀空了七成！"敖闰看向孟津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他还能活着，己经是个奇迹了。但我想只是生来带的病，不会是这个样子吧？"
海浪声中，孟津的喉结滚动两下："三个月前北疆平叛，殿下中过一箭。"他扯开自己胸甲，露出同样位置的陈旧疤痕，"军医说箭上淬了西羌巫毒，但殿下次日就能下地议事，似乎也没什么事......"
敖闰连忙把龙息向深处探查，断裂后强行接续的肋骨，被毒素蛀成蜂窝的脏腑。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自己第一次私自跑出龙宫，正好遇上了两伙儿人在打斗，那时她全身的法力都被咒印封住，要不是一位带着黄金面具的男人替自己挡了一箭，恐怕就要命丧当场了。
她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候，那个男人倒下时，耳边就有人喊了一声“殿下”。
"竟然是他救了我？"敖闰神色复杂地看着杨鉴，而怀中的躯体突然痉挛着咳出黑血。
此时天空突然落下雨来，有几滴还落在了杨鉴的脸上他忽然睁开眼。涣散的瞳孔映着敖闰的龙角，竟浮起些许笑意："......好看。"他染血的指尖将触未触那鎏金的龙角，"比上元节的烟花亮......"
"闭嘴！"敖闰抖着手往他心口灌注龙息，金芒却如泥牛入海。怀中的心跳越来越缓，像将熄的炭火在风雪里苟延残喘。
孟津突然解下颈间玉牌捏碎，漫天荧光中浮现出皇城司的求援令："东海之上有仙岛，属下带殿下......"
"来不及的。"敖闰扯断颈间珍珠链，十二颗鲛人泪坠子悬浮成阵，"帮我按住他手脚。"
"公主是要？"
"龙族禁术，逆鳞续命。"她单手插入自己心口，鲜血淋漓的指尖捏着片琉璃色的本命鳞，"你这个混账，这么多年，谁配本公主用逆鳞救命。你要是敢死，我就让东海淹了东碣国。"
孟津还没来得及应声，西南方突然响起诡异的螺号声。
“不好，海妖又来了！”
"带他走！"敖闰反手将本命鳞拍进杨鉴心口，转身时化为齑粉消散不见，"孟津，若一炷香后我没回来......"
"您若不归，末将拼了命，也要带着殿下渡海。"孟津背起昏迷的太子，铁甲撞在礁石上铿然作响。
敖闰没再回头，五指成爪从虚空中抽出龙纹剑。剑身映出她逐渐龙化的面容，额间第二对龙角刺破皮肤，在血色月光下森然如刃。
天穹裂开青紫色的缝隙，敖闰化身的青龙搅碎漫天阴云。霺霺薇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龙尾扫过之处，海面炸开百丈高的水墙，露出下方幽蓝泛紫的雷域。
电流如银蛇在浪涌间流窜，敖闰追着海妖来到了其藏身的那片海域，追踪术是父王亲授，这么多年她勤学不辍，己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过，看着底下的海域，她突然想起百年前随父王巡海时，这里还栖息着会发光的砗磲贝群。
青龙仰头长吟，周身鳞片迸发刺目金芒，义无反顾扎进翻涌的漩涡。
海水灌入龙鳞缝隙的刹那，数千道雷电同时劈落。敖闰的龙须被灼焦一截，剧痛却让她有瞬间的失神，但很快更剧烈的疼痛又把她唤醒。她摆尾击碎迎面而来的电柱，青鳞缝隙渗出的血珠在深海中绽成红珊瑚。
穿过第七重雷幕时，左侧龙爪己见白骨。记忆忽然翻涌：八百岁生辰那日，她也是这样带着满身伤痕，从南海恶蛟口中夺回被盗的定海珠。当时父王抚着她的龙角叹息："闰儿，过刚易折。"
"折便折了......"龙口吐出混着血沫的气泡，她猛然撞碎最后一道雷障。幽蓝褪成墨色，无数苍白的手臂从礁石缝隙伸出，竟是历代穿越雷域而死的生灵的骸骨砌成了通道。尽头的洞穴吞吐着血雾，洞顶倒悬的钟乳石像极了海妖的利齿。
青龙落地化回人形，敖闰踉跄着按住右肩焦黑的伤口。她身上的鲛绡衣裳早被雷电撕成褴褛，露出心口处逆鳞留下的血窟窿。每走一步，镶在岩壁里的骷髅便齐齐转头，黑洞洞的眼窝淌出腥臭的黏液。
"赤玄之女。"洞穴深处传来低沉黏腻的声音，震得珊瑚虫簌簌掉落，"用本命鳞救个短命凡人，愚蠢至极。"
敖闰甩出龙纹剑劈开黏液组成的屏障："你是什么人？竟然在东海龙族的门口勾结海底妖类作乱。"
"啧啧，不愧是赤玄夸耀的东海明珠，不过，想要知道吾的名讳，也得凭你自己的本事。"黑暗中睁开八只琥珀色竖瞳，海妖的本体竟是团不断变幻形态的黑雾，"不过若你愿意......"黑雾突然凝成杨鉴的模样，指尖挑着她那枚本命鳞，"用这个交换，吾也能大发慈悲告诉你。"
龙角骤然暴长三寸，敖闰眼底金芒大盛："你也配幻化他的模样！"剑锋横扫而过，黑雾却散而复聚，缠住她脚踝的触须上瞬间睁开无数眼睛。
"让吾猜猜。"海妖的声音忽远忽近，岩壁开始渗出带着记忆的黏液，"三百年前你私放鲛人新娘，被赤玄抽了十记龙骨鞭；两百年前为救渔村孩童，险些被天雷劈碎龙丹——这次又要为谁拼命？受了多少罚了，也学不聪明。"
黏液映出杨鉴咳血的画面，敖闰的剑势微滞，左肩立刻被触须洞穿。剧痛反而让她清醒，龙纹剑突然脱手射向洞顶钟乳石。
"你漏说了件事。"她任由触须缠上脖颈，染血的手指凌空画符，"我拆巢穴的本事，比救人更在行。"
符咒完成的刹那，洞外未散的雷云突然倒灌而入。海妖的尖啸与雷鸣混作一团，敖闰在电光中看见黑雾核心处闪烁的幽蓝——正是所有傀儡印的源头。她折断插在肩头的触须，化作青光首刺那点蓝芒。
"不要命了？！"海妖终于露出惧色，无数骸骨组成盾墙。
敖闰的龙角在疾冲中尽数折断，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真相。当指尖触及蓝芒的瞬间，她终于看清那是什么——半块刻着西羌图腾的巫蛊玉，杨鉴身上中的剧毒，就是来自西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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