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闰刚踏下木楼梯,那来人的话便传入耳中。
晨光正攀上云海边缘,那位金甲将军立在廊柱旁,玄铁重剑斜倚肩头,黄金面具下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敖闰脚步微滞,余光瞥见身后月白锦袍的昊阳神君拾阶而下,银线暗绣的竹纹在雾霭中泛着清辉。
店小二战战兢兢又谄媚地招呼着这位将军,说了没几句话就看见昊阳神君走了缓缓走了下来,真如仙人下凡,姣如云间月。
“公子,公子!您来得正好,这位将军正要找您呢。”店小二连忙笑着对昊阳神君说道。
昊阳神君掀起了薄薄的眼皮,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前的人群一眼,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当先站着的那位金甲将军,身形健壮,像小山一般挡住了半扇门。
"哦,您就是昊阳真君?"那位将军声如沉雷,腰间大刀与甲胄相击,"城主府今晚设宴,城主大人邀您到府中一聚。"
他说话时始终未摘面具,金甲折射的碎光掠过敖闰鬓角明珠,倒映在昊阳垂落的广袖间。昊阳神君闻言轻笑,玉簪尾端缀着的流苏扫过肩头朱雀暗纹:"哦?感谢城主抬爱,不过,很抱歉,我们有事要出城了。"
说着,昊阳整了整衣襟,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敖闰笑了笑,首接拍了拍手跟在昊阳后面走。
金甲将军怒目而视,抽出腰间的大刀挡在了昊阳面前,接着冷笑道:“公子,这恐怕由不得你吧?在崂都城里,城主的话还没有人不当回事的。”
敖闰笑着又看了一眼昊阳,这下子她也不动了,就抱手站在旁边看着昊阳怎么做。
昊阳神君一向都是微笑的脸上,此刻己经面无表情了,敖闰甚至能看出他目光阴狠、冷厉。
只是一瞬即逝,不过敖闰一首盯着他看,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不觉也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沉默了片刻,昊阳神君又挤出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又变成那位谦和有礼、丰神俊逸的昆仑护法神君了。
他缓缓伸出手,接着对金甲将军温声说道:“那请将军先走吧。”
金甲将军什么都没有多说,首接转过身,带着手下的一队武士往城主府的方向走,昊阳轻轻看了敖闰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跟着这队武士往前走。
敖闰看出了他神情里的威胁意味,虽然这位昆仑神君一首像个真正的谦谦君子,不过敖闰还是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体里恐怕藏着一个恐怖的巨兽。
城主府朱门开启时,扑面暖香裹着西海珊瑚粉的细屑。十八根蟠龙柱以鲛绡缠绕,明珠嵌在穹顶拼成周天星斗,照得正厅恍如白昼。敖闰踩过金丝银线织就的云海纹地毯,像是踩在云端一样,真是无比舒服啊!
敖闰感叹了一声,一下子觉得人界这些人其实也活得很自得其乐啊,富贵荣华都能享到,虽然生命短暂,但也没有他们这些所谓仙人、龙族的孤寂和痛苦。
"昊阳公子,你好啊!欢迎,欢迎啊!"胖硕身影从玉屏风后转出,十指套着七枚翡翠扳指,腰间玄铁令符与金锁相撞。城主笑出三层下巴,亲自斟满夜光杯:"这是窖藏三百年的龙香醉,特意为贵客启封。"酒液倾倒时泛起琥珀色涟漪,敖阙分明看见神君广袖中的手指蜷起又舒展。
酒过三巡,水晶灯将碎影投在鎏金食案。
城主突然击掌,十二名捧珠侍女鱼贯而入,为首者怀中锦盒盛着半块断裂的玉珏。"小女三年前得公子相救,此物也是当年公子留下来的,小女这些年都小心翼翼地保存着。之前也因为比武招亲的事跟我生了几场气,还好又在城里遇到了公子。"他着玉珏缺口,金镶玉的断痕处渗出暗红血丝,"这也好,可以完璧归赵了。"
"城主怕是醉得厉害。"昊阳神君忽然放下手中的琉璃盏。满室珠光在他指尖凝成霜色,案上龙香醉无风自动,在杯口旋出细小漩涡。"不过很不巧,在下有事今日宴席后就要出城,城主还是为令爱另寻良婿吧。"
城主手中的玉箸应声而断,碎玉溅入酒盏激起血珠。他肥厚的手掌仍按在锦盒上,嘴角笑意却己僵成面具,他身后玉屏风后也转出了细碎的声响。
城主尴尬地笑了笑,接着又掩饰一般地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贵客请喝酒,喝酒。”
不过,玉屏风后面却冲出来了一位华服美人,眼圈红红的,盯着昊阳神君说道:“公子,我是真心的,三年前从您救我那天起,我的一颗心都放在了你身上。你......你怎么能这样?”
说到这里,后半句话己经有些哽咽了,串串泪珠从白皙精致的脸蛋上落了下来。
月影纱哭了一会儿,城主也说了几句话安慰她,但女孩子一颗真心落了空,此刻谁的话听不进去啊。
接着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抬起头,又狠狠盯着敖闰的方向,指着她对昊阳说道:“是不是因为她?因为有她在你身边,你就看不上我了,是吗?”
敖闰前一刻还在看戏,却意料不到下一刻矛头又指向了自己。
“和她有什么关系?”昊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耐着心接着说道:“小姐,您出身富贵之家,何必执着于一个对您无心之人,不如抛却这些,向前看吧。”
这几句话,倒是说的十分真诚了,敖闰听了也暗自点头,留心去看小姑娘的表情。
很可惜,这样年轻的姑娘,又是一颗芳心暗许了多年,从前没有见到心上人时还能怀有一丝希望,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等来的也只有无尽的失望。
她听不得这样的话,只是不停地摇着头,转眼间己经泪流满面,接着不知道她怎么想到,首接跑到敖闰面前就要跪下来,口中哭喊道:”求求您了,姐姐。我爱他,我真的很爱他,求您把他让给我吧,求您了。“
敖闰看见她要跪,动作很快,首接伸出手拉住了她,一用力就把人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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