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戈的银鳞尾鳍猛地拍碎珊瑚灯柱，飞溅的磷火照亮他眉骨处未愈的鞭痕。"敖闰那个杂种还在沉戟峡摆祭坛？"他五指深深掐进冰座扶手，指缝间渗出蓝血凝成冰珠，"把他小姨的虎头鲸赶去撞结界——让西海龙族听听畜生们是怎么哭嚎的！"
沧溟的喉结在鳞甲下滚动，战戟尖端在海水中微微发颤："可那些虎头鲸......毕竟是敖镜陛下生前......"
"陛下？"玄戈突然闪现到副将面前，尾鳍卷起的暗流掀翻十二盏鲸脂灯。他捏着沧溟覆满青鳞的下巴，将对方的脸压向王座底部凝固的血渍，"三年前你跪在这里舔舐敖镜心口血时，可不是这么称呼她的。"
夜明珠幽光映出玄戈胸前翻卷的伤口，那是敖镜垂死时用龙骨鞭撕开的血肉。沧溟盯着随水流漂动的破碎鲛绡，突然嘶声笑起来："您连她最后裹尸的织物都要扯碎铺王座，还怕听人提旧主名讳？"
冰晶宫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玄戈的鳞刀己横在沧溟颈侧，刃口剐下一片青鳞。"好个忠仆。"他贴着副将耳鳍低语，尾鳍却缓缓缠上对方颤抖的膝盖，"那就由你带队剖开沉戟峡的鲸腹，把敖镜当年喂给它们的西海明珠挖出来。"
"您非要让整个北海记得，这王冠是从尸体堆里扒出来的？"沧溟突然抓住抵住咽喉的利刃，掌心蓝血浸透缠绕刀柄的褪色鲛绡——那分明是敖镜束发用的旧物。
玄戈瞳孔缩成两道竖线，尾鳍鳞片炸起时掀翻半面宫墙。翻涌的泥沙间传来他扭曲的笑声："错了。"他扯开胸前护甲，露出贯穿心脏位置的狰狞窟窿，内里隐约可见半枚龙齿在血肉中跳动，"这王冠——"染血的指尖戳进自己伤口，勾出缠绕神经的珍珠权杖残片，"是嚼碎了喂进咽喉的。"
沧溟踉跄着撞上刻满封印咒文的梁柱，看着玄戈将权杖残片狠狠刺入尾鳍旧伤。冰座下的血渍突然沸腾，浮现出敖镜临终前用骨血绘制的预言图腾——被海蛇缠绞的王冠正滴落蓝血，而玄戈笑着将图腾连同自己的鳞片一齐撕下。
"明日日出前，"玄戈把撕下的鳞片拍进沧溟战甲裂缝，染蓝的指尖在他眼角拖出血痕，"我要看见西海龙族的鳃盖挂在沉戟峡。"
西海龙宫的琉璃瓦突然炸开冰碴，敖闰龙爪扣住龟丞相的甲壳裂缝，将人重重按在砗磲屏风上。"你们让烈儿给人当畜生使唤？"她尾鳍扫落的珊瑚碎屑簌簌扎进老臣褶皱的脖颈，掌心雷光映出鳞片上敖烈项圈的金箍烙印。
龟丞相咳出的血沫在海水中凝成冰珠："是观音大士说......说唯有取经功德能解您中的鲛人咒......"话音未落，敖闰的龙角己劈碎案上供奉的佛龛，檀香灰烬里浮出敖烈跪在莲台前的幻影。
"母亲龙魂将散时，你们倒记得她是西海储君了？"少年沙哑的诘问惊得殿外巡海夜叉纷纷掉落钢叉。敖闰看见幻影中儿子脊背绷成弓弦，新生的龙鳞正随着唐僧念紧箍咒片片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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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丞相颤抖着捧出片逆鳞："三太子启程前，剜了心口鳞......"鳞片上映出敖烈剜角时的血瀑，少年咬着断裂的龙须闷哼："等母亲醒了，别说这个......"
"你们凭什么不说！"敖闰突然扯断自己新生的逆鳞，蓝金血雾中，当年生产时咬碎的镇海珠从记忆深处浮起。她将染血的鳞片拍进老臣掌心，指甲在砗磲屏风划出火星："现在就去把烈儿......"
惊雷般的龙啸戛然而止。敖闰龙须正缠着敖烈周岁戴的长命锁，锁芯飘出段细弱童音："娘亲，烈儿今天打败巡海将军啦！"她尾鳍扫过幻影中儿子空荡荡的额角，那里本该生着西海最美的珊瑚龙角。
"陛下，三太子过了鹰愁涧......"夜叉的禀报被突然暴涨的龙神威压碾碎。敖闰拾起被雷火灼焦的乳牙链，轻轻按进心口逆鳞处："传令西海，西海龙宫即日起闭锁所有佛龛。"她拔下鬓角白鳞化作战帖射向南海，"等本王的烈儿归海——"
龟丞相突然扑住她滴血的尾鳍："不可！取经人背后是......"
"是满天神佛逼我儿行孝？"敖闰笑着捏碎敖烈寄回的褪色袈裟布，金线织就的梵文在她掌心燃起青焰，"那便让他们看看，什么是为母则刚。"她甩尾击碎镇魂铃时，万里之外敖烈的紧箍咒突然裂开细缝，少年龙族惊觉有道熟悉的龙息正缠绕在染血的经卷之上。
西海龙宫穹顶的夜明珠突然炸成齑粉，敖闰龙爪掐着杨戬新戴的鎏金护额，将人狠狠抵在刻满"烈"字的珊瑚洞壁上。"司法天神的狗链戴着可舒坦？"她尾鳍扫过杨戬渗血的肩甲，那里还留着三日前玄戈冰刃的寒气。
杨戬的天眼突然流出血泪，三尖刀"当啷"砸在敖烈幼时的抓周玉上："你昏迷第七日，烈儿在鹰愁涧剜了第二根龙角！"他扯开银甲露出心口陈年爪痕——那是敖闰生产时疼极抓的，"王母说只要我重掌司法印，就派雷部助阵西海......"
"所以你就吞了他们的蛊丹？"敖闰突然咬破他喉结，尝到蟠桃蛊的酸涩，"三百年前你说宁剔仙骨不入凌霄，如今倒肯当条摇尾的......"话音被杨戬暴起的吻截断，他唇齿间渡来的半颗解药灼烧着龙舌。
“闰儿，我只想我们一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你别想这些了，好吗？”杨戬的声音是难得的带了一些小心翼翼的颤抖。
敖闰还是觉得十分不舒服，从前与玉虚宫为敌，自己甚至被困在海底炼狱，受了无尽的苦难，却没有想到，一首以来的反抗都成了一个笑话。
“不，你不明白，我现在接受了他们的帮助，当年受的那些苦都是一个笑话，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敖闰泪流满面，己经是身心俱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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