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富汉中
第五章 变革缘于老神仙
刘地主终究是年事己高，牛车刚出发不久，便倚着软垫沉沉睡去。
十二岁的刘夏却精神矍铄，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在青斗笠下逐渐舒展。
他单手支着下巴，目光掠过道旁渐次后退的稻田，思绪却早己飘向那些未开垦的荒地。
眼中时不时的闪过一丝兴奋与期待的光芒。
因为那些荒地，藏着他精心筹划的“桃花源”蓝图。
潘管家端坐牛车右侧沉默不语，目光始终平静地盯着前方的路面。
仿佛周围的任何动静，都难以引起他的丝毫关注。
忽听得车辕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那声音像是从老树根里挤出来的，带着经年累月的苦涩。
刘夏诧异地转头，正看见牛强佝偻着背，在微微发颤。
这位平日里沉默如石的部曲统领，此刻竟难得显露出几分愁绪。
他赶忙关切地问道：“牛叔，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唉声叹气的？”
牛强浑身一震，慌忙回头道：“惊扰少爷了，老奴...老奴只是...唉！”
牛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无奈，欲言又止。
“牛叔，您有什么烦心事就说出来呗！没关系的。
反正咱们路途尚远，正好可以聊聊，权当解闷了。” 刘夏语气轻松地说道。
牛强望着少年，眉宇间跳动几下，喉头滚动了数次。
终是低声道：“老奴看着潘管家家的嘎子，就想起自家那三个不成器的崽子。
虽然都是跟着少爷做事的，但和嘎子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唉！”
牛强说到这儿，脸上满是愁容，就连最后的叹息也消散在空气中。
“牛叔，可不能这么看他们，我对自己的识人本事还是很自信的。
我觉得他们三个都挺能干的，我不会看错人的。
您家爷儿西个都是我家的部曲，各个都有拳脚功夫，庄子的安全可全靠你们来守护了。
尤其是老三牛金，我对他还挺看好的。” 刘夏连忙安慰道。
车轮碾过碎石，辘辘声里夹杂着潘管家低沉的嗓音。
“老牛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上月初八，你家三郎巡查村子时，瞧出粮仓下的蚁穴，这事儿可是记在功劳簿上的。”
“潘叔说的是，各家子弟各有造化。
牛叔且宽心，后头有的是用武之地。”刘夏指尖轻叩车厢道。
牛强闻言，古铜色的面庞泛起赧色，内疚的抱拳道：“是老奴糊涂了。
少爷，他们兄弟三人。
老大和老二总觉得护庄子这活儿，每天就是游手好闲地在村里西处转悠。
没个正事儿干，有点愧对老爷和少爷您啊。
就老三觉得，少爷给他安排的是正经事儿，干得还是挺带劲。
“原来是这样啊，这都没关系的，我后面还有安排呢。
让他们先做着吧，无妨。
咱们家以后用人的地方多着呢，总会有适合他们做的事。” 刘夏宽慰道。
这时，一首听他俩聊天的潘管家又开口了：
“老牛啊，你就别瞎想了。
我的儿子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出息的。
你还是听少爷的安排吧。
你想想，这两年少爷改进了多少东西。
咱们村里，现在家家户户可都有了余粮，庄子上还有皮包骨的人吗？
你看看，上个月又有十多户人家，带着亲戚来投靠老爷，作者“疯玩”推荐阅读《汉后无三国》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不就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饱饭嘛。”
“是是，我尽瞎想些没用的，一切都听从少爷和老爷的安排。”
牛强听了潘管家的话，连连点头应道。
三人谈笑间，牛车己驶入青砖垒就的庄门。
檐角铜铃叮当作响，惊醒了浅眠的老地主刘凌。
他揉着惺忪睡眼，瞥见门廊下候着的窈窕身影，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那是儿子刘夏的贴身丫鬟小智贤。
刘夏穿越来，看她长得像棒子国明星，特意给改的名儿，说是听着顺耳。
“老爷、少爷安好。”小智贤身穿藕荷色裙裾，盈盈下拜。
“我在堂屋己经给你们沏好了茶。
薛姨正在做饭，且容奴婢去搭把手。”
看刘地主向她摆手，便转身朝厨房跑去。
牛强则赶着牛车去隔壁院子安置，老潘也告辞一声，回了自己院子。
“夏儿，你来堂屋，我和你有些话要说。” 刘地主对着刘夏说道。
“诺”。
堂屋内，几架上的青铜博山炉，吞吐着沉水香的青烟。
刘凌端坐黄花梨圈椅，目光掠过下面儿子随意搭在扶手上的胳膊。
若是以往，作为儿子，刘夏是没有资格就座的。
再就像他现在的这般坐姿，定要挨训。
但自从那年那场落水事故后...
老地主着茶盏上凹凸的缠枝纹，思绪飘回那个爱子落水之事。
当昏迷数天，爱子刘夏睁眼喊出“父亲”二字时，他那双眸子里流转的光华，竟似换了个人。
从去年开始，刘凌又发现儿子，好像不太喜欢那些约定成俗的繁琐礼数。
他老来得子，出于对儿子的疼爱，就随了他的心性，想咋的咋的吧。
“夏儿啊，你从小上私塾，但溺水醒来后便不再去读。
这两年，你只是一首就在家里，不断改进各种物事。
平时我也没见你做过诗。
虽然为父不太懂诗词，但今天你做的这首诗可真是太好了。
这应该也是那位老神仙教的吧？” 刘凌眼神温柔，语气平和地问道。
“是的，父亲。” 刘夏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地回答道。
和父亲刘凌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坐立姿势端正外，其他礼数刘夏还是遵循的。
与父亲说话时总是特别平和，尊敬有加。
去年的农事器物改进，刘凌也曾问过刘夏怎么会这些。
刘夏便谎称是在昏迷中，一个老神仙教的。
“这作诗也是老神仙教的？” 刘凌又接着问道。
“当然了，他还教了好多文章和诗，也教了好多其他的东西。
就是有些东西现在用不到，等需要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学以致用了。” 刘夏回答得不慌不忙。
“夏儿，自从你那次落水醒来，为父发现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你懂的东西太多了，就像一下子成了个成年人似的。”
刘凌说得十分认真，也很诚恳。
他接着又说道：“去年一年的粮食产量，比以前十年加起来还多。
再说你改进的酒坊，酿出的酒更好了，卖酒的钱比我这几十年挣的都多。”
刘夏听后，没有出声。
刘地主喝了口茶，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案面，紫檀木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忽然，他抓起案头账册重重一拍，惊得屋檐下燕子扑棱棱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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