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的鎏金穹顶下,马二爷正欲与来自香港的杜先生敲定广告合作合同的各项细节。合同内容涉及在百乐门显眼位置为杜先生的生意进行大力宣传,以此换取丰厚报酬。同时,马二爷还将西楼宽敞气派的大会议间租给杜先生用于在上海举办私人聚会、商务宴请、订婚仪式等活动。
谭靖叁坐在一旁,冷眼瞧着马二爷那副阿谀奉承的模样,又见他与江柔儿举止亲昵、动作暧昧,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厌烦。谭靖叁对这些应酬的虚情假意毫无兴趣,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这灯红酒绿的交际场上,一心只挂念着百乐门账目上的投资额增长了多少,暗自盘算着自己最终能拿到多少分成。
他懒懒的斜倚在包厢的丝绒软椅上,指尖夹着的雪茄烟雾袅袅升起,与台上歌女夜莺的嗓音缠绕成一片迷离。她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杏眼樱唇,身形娇小玲珑,站在百乐门的舞台边,像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恰似春日枝头刚成熟的,透着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的娇嫩。
那一袭珍珠白蕾丝收腰连衣裙裹着纤细腰肢,唱《夜来香》时尾音微颤,甜得像浸了蜜的糯米糍。谭靖叁的目光黏在她发间颤动的蝴蝶簪上,恍惚间想起幼时家中豢养的金丝雀——也是这般娇怯怯的模样,只要轻轻一逗,便会惊慌地扑棱着翅膀,那楚楚可怜的神态如出一辙。
"谭老板,夜莺姑娘的嗓子可还入耳?"经理阿福哈着腰,谄笑着递上红酒,"柳莺莺这丫头刚从江宁来,干净得很,连客人的手都没碰过。"
谭靖叁嘴角微微上扬,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可藏在银丝眼镜后的眸光却悄然暗了暗,无人察觉。他向来对这般涉世未深、天真懵懂的雏鸟偏爱有加,在他看来,与她们相处,总能品出别样的趣味,那是一种未经尘世沾染的纯粹,让他着迷。
待柳莺莺谢幕时,他随手将怀表链上坠的翡翠平安扣扯下,命侍应生送去后台。那枚平安扣莹润剔透,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似是带着某种隐秘的期许与暗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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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丰公园的樱花林里,张伽淇身着粉色羊绒大衣,白色及膝长靴踩着满地落英,药箱随步伐轻轻晃动。金则御等在六角亭边,漆木食盒揭开,十二枚练切樱摆成心形。"鹤屋新做的的樱渍盐,配医生昨夜值勤的苦。"他执起她指尖轻点花瓣,关西腔裹着春风,“伽淇,你可知道,武士剖腹前都要饮樱茶?”
"金先生这是要送我上路?"张伽淇柳眉轻挑,嘴角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说着便要抽回手。却被他顺势拉近。白大褂袖口扫落案上花瓣,露出他腕间狰狞的旧疤——与那日手术台上一模一样。
"是请你与我走余生路。"金则御忽然正色,镜片后眸光灼灼如焚。远处传来卖花女的吴侬小调,他蘸着茶水在石案写"死生契阔",末笔却晕成朵颤抖的樱。
“伽淇,我心悦你。” 金则御轻轻说道。
“金先生……”她攥紧膝上的丝帕,嗓音发涩,“您是日本人。”
金则御的喉结微微滚动,和服袖口下露出一截缠着绷带的手腕——那是他曾受到刺客刀刃的旧伤。“我母亲是苏州绣娘。”他摘下眼镜,露出眼角淡去的刀疤,“我七岁便随父亲去京都,可我骨子里流的血,一半还是属于这片土地。”
伽淇的指甲掐进掌心。急诊室那夜的血腥气突然涌入鼻腔,她记得自己如何颤抖着缝合他肩膀的枪伤,也记得急诊室外穿着黑色羽织的男子,面色紧张而焦急,后颈有着关东军情报部的刺青,那令她不寒而栗。“金先生,您和关东军情报部的关系……”
“有些事,我身不由己。”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但对你,我从未有过半分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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