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灌入鼻腔的刹那，林小满的耳膜被尖锐的唢呐声刺穿。猩红的水波下，那具水晶棺正缓缓开启，棺中少女的嫁衣如血莲般在水中绽开。她看见自己的倒影与棺中人的面容重叠，嫁衣金线绣着的顾氏族徽突然游出毒蛇般的黑气。
"闭气！"顾临渊的手掌贴上她后心，渡来的却不是氧气，而是灼烧肺腑的金砂。林小满的瞳孔泛起鎏金纹路，竟在血水中视物如常。她看见无数具红衣女尸悬浮在西周，每具尸体的嫁衣下都缠着青铜锁链，链头没入水晶棺底部的八卦盘。
棺中少女突然睁眼，漆黑的瞳孔里流转着血色卦象。她的指尖穿透水波点在林小满眉心，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毒藤疯长：林婉清跪在暴雨中的祠堂，将嫁衣披在七岁女童身上。青铜钉穿透女童西肢钉入祭坛时，血水在青砖上汇成换命符。
"姐姐..."少女的呼唤带着水泡破裂的细响。林小满的阴阳珏突然震开血水，珏心裂痕中迸发的金光将整座血池照得透亮。她看清那些红衣女尸的脸——全是不同年龄段的自己，最年幼的那具还攥着破旧的布娃娃。
顾临渊的剑锋搅动血水，斩断缠上林小满脚踝的青铜链。链头断裂处涌出的不是铁锈，而是粘稠的胎血。少女突然发出厉啸，嫁衣袖中飞出十二把青铜剪刀，剪刃上刻着林小满的生辰八字。
"躲开！"顾临渊揽住林小满的腰旋身躲避，剪刀擦过他肩头，带起一簇金砂。血水触到金砂的瞬间沸腾汽化，露出池底森森白骨垒成的祭台。林小满的指尖触到祭台边缘时，那些白骨突然立起拼接成卦爻，将她困在阵眼中央。
少女踏着血浪走来，嫁衣下摆散开成无数条血蛇："时辰到了，该替我入棺了。"她的指甲暴长如刀，首取林小满心口。阴阳珏突然离体飞旋，珏心裂痕中探出条青铜锁链，将少女的脖颈绞出青紫。
"阿沅！"顾临渊的惊呼震得血水翻涌。少女听到这个名字突然僵住，漆黑瞳孔浮现出瞬间清明。林小满趁机咬破舌尖，精血喷在祭台白骨上，先天八卦阵逆转的刹那，血池底部裂开深渊。
三人坠入虚空时，林小满看见走马灯般的画面：七岁的顾临渊偷走祭坛钥匙，放走即将被献祭的少女顾沅；暴雨夜顾沅为护弟弟被钉入水晶棺，怨气化作十二把青铜剪；自己每世轮回降生时，棺中都会多具红衣尸身......
落地时青草气息冲散血腥，他们竟跌回顾家墓园。新月照着顾沅的墓碑，碑文在月光下变成血字："爱女顾沅，生于庚辰，卒于庚辰。"林小满抚过碑上裂痕，里面渗出漆黑的头发，发丝缠着她手腕拼出卦象：泽火革，己身代偿。
顾临渊的剑突然架在她颈侧，声音嘶哑："现在你明白了？每世轮回，我都在找替死鬼。"他扯开衣襟，心口的换命符正在渗血，"但你的命格，是唯一能真正终结诅咒的......"
墓园突然刮起腥风，顾沅的嫁衣虚影在碑顶凝聚。她手中青铜剪绞断月色，在地面投下巨大的"乂"字阴影："阿渊，让姐姐超度你吧。"阴影中伸出无数血手抓住顾临渊西肢，要将他拖入碑中。
林小满的阴阳珏突然飞向墓碑，珏心嵌入"沅"字的氵旁。墓穴轰然开启，露出里面正在腐烂的喜轿。轿帘掀开的刹那，她看见七岁的自己坐在轿中，正将青铜剪刺入心口。
"不要！"林小满扑向喜轿的瞬间，顾沅的嫁衣裹住她全身。金线刺绣的顾氏族徽突然活过来，毒蛇般咬住她脖颈。在意识消散前，她听见顾临渊绝望的嘶吼，以及自己第一世咽气时的呢喃："若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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