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舞厅的鎏金电梯里渗出血色符咒。林墨灵按着请柬上的《敦煌守经录》展柜编号，孔雀翎折扇却突然被电梯镜面吸住——镜中倒影里，萧逸的银环正被无数黑手撕扯。
"林小姐的入场券真特别。"穿燕尾服的男人按下紧急制动钮，面具下的日语口音带着大阪腔，"三菱商会愿出十倍价钱买您手里那捆经索。"
林墨灵将扇骨抵住他喉结，秋水眸倒映着对方领口的血昙花纹："吉田先生不如解释下，为何展品运输清单上有李晋的军火编号？"她指尖掠过他西装内袋，扯出半张泛黄照片——李晋与日本军官在敦煌藏经洞前的合影，日期正是斯坦因盗经次年。
电梯突然极速下坠。萧逸的虚影从镜中跃出，金砂裹住两人撞破顶棚。坠落中的展馆模型闪过眼前：九层展柜摆成往生阵，阵眼处《敦煌守经录》母本浸泡在血色液体中——那是混着千佛洞窟积水的活人血。
"原来千佛血是这个意思。"林墨灵在空中展开秋风纸，纸片吸附金砂凝成降落伞，"李晋竟把阵眼设在自己葬礼上。"
**二**
葬礼花圈缀满优昙花。李晋的棺材用青铜鼎熔铸，棺盖刻着西夏文《往生咒》。林墨灵混在吊唁人群中，看见艾琳正与日本军官低语，她胸前的紫水晶换成块带银环碎片的怀表。
"女士们先生们，请看最珍贵的展品！"司仪突然掀开灵柩黑绸，水晶棺里躺着的竟是年轻二十岁的李晋，"借助白化文先生研发的长生秘术，将军将在往生阵中......"
枪声打断演说。林墨灵旋身躲进展柜阴影，发现本该是《汉化佛教与佛寺》的展柜里锁着萧逸的本体——那尊从敦煌地藏殿消失的鎏金佛像，眉心镶着银环核心。
"小掌柜看够戏了？"李晋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棺材化为黑雾笼罩展馆，"当年萧逸分魂镇守敦煌，现在该用你的魂补全往生阵了！"
所有展柜玻璃炸裂，文物碎片凝成黑甲烛龙。林墨灵甩出捆经索缠住佛像，却被艾琳的子弹击断。千钧一发之际，萧逸的金砂渗入佛像眼瞳，整尊鎏金像突然活动起来。
"闭眼。"佛像的手覆上她眼帘，触感与活人无异。林墨灵听见梵唱与枪炮声交响，当啷作响的银环贴着耳际擦过，空气里漫开优昙花的香气。
**三**
再睁眼时身在墨灵书店。八仙桌上摆着冬雪砚，砚中金砂写着西夏文《心经》。萧逸倚在门边擦拭银环，月光透体而过在地面投不下影子："往生阵毁时，李晋用最后力气把你我送进《守经录》的夹页时空。"
"这是......1936年的上海？"林墨灵瞥见桌角《申报》日期，正是文物展开幕前夜。她突然摸到发间多出的鎏金簪，正是百年前萧逸送白化文夫人那支。
萧逸的指尖抚过她手中《守经录》，书页浮现新批注："真正的千佛血，是百年来护经人的执念。"他引她推开书店暗门，密室内供着敦煌万卷经的微缩景观，每卷都缠着银环幻化的捆经索。
晨光熹微时，林墨灵站在百乐门废墟前。昨夜爆炸案登上头条，文物展变成爱国募捐会。她将鎏金簪投入募捐箱时，听见归国留学生在朗诵白化文新出土的手稿："文脉不绝，银环不灭......"
梅雨初歇的夜，墨灵书店门槛出现个青布包裹。林墨灵解开三重绳结，里面是萧逸那尊鎏金佛像，银环完整如新月。佛龛后的暗道传来熟悉脚步，穿西式衬衫的男人弯腰拾起滚落的冬雪砚，脖颈银环映着琉璃灯暖光。
"重新认识下，沪江大学考古系助教萧逸。"他掌心躺着的聘书印着白化文私章，"不知林掌柜可缺个懂西夏文的账房先生？"
黄浦江的汽笛惊起一群白鸽，羽翼间抖落的金砂凝成新书题签：《墨灵异闻录·银环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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