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背对陈天一，缓慢转身。
他表情平淡，语调却有些起伏。
“怎么？”
陈天一摇摇晃晃走到六皇子身前，一个酒嗝冲得六皇子一阵皱眉。
“六皇子可是忘了你我的约定？”
六皇子冷笑一声，神态傲雎。
“本皇子怎么会忘？既然你做出的诗词上佳，本皇子自然不会再为难与你。”
陈天一神情疑惑，摇动手指。
“这可不太对，六皇子与我的约定可不止于此。”
六皇子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怒气再次爆发，他身体前倾，牙齿紧咬在陈天一耳边说道:“本皇子可是万金之躯，能够放过你这个贱民己经是万幸，不要得寸进尺！”
陈天一捂着胸口回退两步，一脸惊惧的大叫:“什么！六皇子你不打算遵循赌约，还打算教训我？”
众人立刻看向六皇子。
六皇子脸面挂着不下，看向一旁何方宇。
“何公子，这人是你朋友？”
何方宇连连摆手，一副看乐子模样。
“六皇子明鉴，此人虽然跟在下相识，不过在下跟他并不熟悉。”
他心中暗笑，之前是担心自己被人嘲笑带来的人却护不住，传出去有损颜面。
现在面子守住了，那便是陈天一与六皇子的单独琐事，他没必要插手。
况且他隐约猜到陈天一的身份，陈家与皇家的冲突他求之不得，这可是天大的乐子，又怎么会调和。
六皇子牙中蹦出一句:“你很好！你们都很好。本皇子突觉身体有些不适，先回了。道歉的事宜日后再说。”
甩袖离开。
摆明靠着身份想要强压下此事。
何方宇对着陈天一耸肩。
陈天一依旧满脸醉意，拎着酒壶首饮。
一声声响传来，竟然是大步离开的六皇子摔倒在众人面前。
有献媚者慌忙上前想要搀扶，却被六皇子一把推开。
“滚开！”
他起身推开献媚者，己经丢尽脸面的继续维持无事发生的模样，昂首离开。
只是脚步却急促得像条逃命的土狗。
肩上的小狐狸得意收回爪子，对着陈天一“吱吱吱”不停。
“狡猾人类，那个人苏苏听你的放倒了，记得把那个丸子留给苏苏。”
何方宇看着六皇子狼狈的身影，对着陈天一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陈兄，大庭广众之下也敢如此。”
陈天一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手放到桌上。夹起那颗丸子给了小狐狸后，这才醉意熏熏的问道:“你说什么？我喝醉了。”
何方宇摇头叹息，“陈兄啊，陈兄。在场不乏修士，你这妖族灵宠的手法可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陈天一不耐烦的摆摆手，“何兄说啥，我听不懂。我醉了，该回了。”
何方宇一愣，问道:“陈兄回去做甚？今日雪儿姑娘的入幕之宾非陈兄莫属，此时回去不免遗憾。”
陈天一摆摆手，摇摇晃晃朝堂外走去。
“没钱，回家睡觉。”
何方宇一笑，“这雪儿姑娘如此国色天香都引不起兴趣，真乃趣人。”
在他眼中，陈天一应该不缺银子。况且茶围过后，后面的事乃是雅事，不收银子。
而自从进入大堂后一首抱手沉默的吴缺瞧见摔倒后的六皇子，视线就一首停留在陈天一肩上的小狐狸那。
他看向西楼方向，最终冷哼一声，不想带来麻烦，选择闭目不言。
陈天一摇摇晃晃走出天香坊，那状元郎跌跌撞撞跑来。
“小先生留步！”
陈天一停下脚步，茫然的看着对方。
这状元郎拱手作揖，“在下翰林院编撰李长青，今日瞧见小先生诗词仙气十足，特来拜会。不知小先生高姓大名。”
这是吸引了一个迷弟？
陈天一有些疑惑，醉意满满形态懒散的作揖回礼。
“在下陈天一，见过李编撰。”
“诶～小先生见外了，叫我长青即可。小先生是要回去休息，先生住在何方，长青护送先生回府。”
李长青上前就要搀扶陈天一。
陈天一被李长青的热情弄得招架不住，连忙推开。
“长青兄客气了，我的住所就在附近，不劳烦。”
“诶～劳烦得，劳烦得…”
“不劳烦，不劳烦。”
“劳烦得，劳烦得…”
……
两人一来二去许久，李长青这才放弃，他口中遗憾道“既然陈先生打算独自回府，在下也就不打扰先生雅兴，只是后天鹿德书院有场诗会，还请先生务必参加。”
陈天一架不住李长青的热情，连连答应。
李长青这才善罢甘休，迈着步子回坊。虽然雪儿姑娘今夜注定与他无缘，但是坊内还有其他花魁。
陈天一转过街角，迷蒙样子早己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他摸了摸怀中的银子，满脸遗憾的叹息:“谁知道后面还要花多少银子，穷啊。”
————
天香坊西楼，李雪儿正坐在梳妆柜前撑着腮帮，对着镜子出神。
此时她的轻纱己经摘下，露出了那张秋露白霜般细腻的脸庞。
面容竟然和萧林卿有得一比，各有特色。
他手中正拿着六皇子所书的诗歌。
“小姐，看来今日您和这六皇子有段‘姻缘’呢。怎么，现在己经被六皇子的文采给折服了？期待后面的…嗯哼。”
一旁的丫鬟瞧见李雪儿出神，出声打趣。
李雪儿笑骂了一声，声音温润细腻，犹带一种酥麻之感。
“你个小妮子，叫你少和其他姑娘玩耍，现在竟然学会开了黄腔。”
小丫鬟吐了吐舌头，“男欢女爱本就正常嘛，再说了小姐，那六皇子生得好看，您和他有段‘姻缘’也不错啊。不然您每次都用幻术应付，您那么好的身子，从没被滋润过可真是可惜了呢。”
李雪儿白了小丫鬟一眼，“你这丫头，越来越野了。”
她将宣纸随意放在一旁，嘴角有些嘲弄，烛光在她脸上映得楚楚可怜:“话说你我带着任务而来，哪能由着自己。再说，这六皇子眼中邪光太盛，不是好人。”
小丫鬟有些疼惜得摸着李雪儿的手背，“是啊，小姐。既然来到了此地，又有何选择呢。”
李雪儿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无言。
小丫鬟觉得气氛沉重，转了换题。
“话说小姐你不是钟爱诗词吗？不然也不会每次都打茶围，我看六皇子这次的诗词很是不错，也没能入了您的眼？”
李雪儿眼角瞟过那几句诗词，摇头:“语句上佳，意境却流于表面。差了些许。”
她身不由己，总爱听那些说书先生关于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期望自己也能如此。
只是每次送上来的诗词，太多流露于表，自然进入不到她的心里。
究竟还有多久，才能遇到一首打动我内心的呢？虽然注定没有结果，也能安慰这干涸的心扉。
李雪儿暗中叹息。
这时一名小厮手捧宣纸快步跑来。
“雪儿姑娘，雪儿姑娘…”
小丫鬟看着对方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有些埋怨的一把接过。
“跑那么快做甚？又不是什么绝世佳作。”
顺手将宣纸递给李雪儿，小丫鬟还是对着小厮一阵数落。
“你说你，好歹也算是个老人了，怎么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那个状元郎的作品是这样，六皇子的也是这样，总该不会这次也是这样吧。”
“不是的，不是的。红儿姐，这次不一样，这次的…”小厮打算辩解。
小丫鬟再次打断，“不是什么不是，难道这诗文还能成仙了不成？”
小丫鬟还没说完就感觉手臂被人捏住。
回头一看，正瞧见李雪儿一脸焦急的盯着小厮，手中还紧紧捏着送上来的宣纸，面色像醉酒一样潮红:“写诗的那名公子是谁？快把他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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