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汐翻身下马，玄色披风扫过石阶上的青苔，带起一阵冷冽的风。
刚踏入府门，管家便慌慌张张迎上来，灯笼在他手中摇晃，映得脸上满是焦虑：
“王爷，这南公子两日了都没有出过屋子了，应该没有出什么事吧。”
颜汐的脚步顿住，眉峰微蹙。
月光掠过她泛着冷意的眉眼，在地面投下一道狭长的影子。
“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压低声音道：
“奴也是不知道，听下人说，南公子连我们送去的饭，也是没有动，也不让任何人进去。”
他说着，偷偷瞥了一眼颜汐的脸色，只见她眸色愈发深沉。
颜汐心中一沉，己然猜到南初在做什么。
可听到他滴水未进，心里又涌起一阵莫名的疼惜。
她不再多言，提着裙摆便朝着南初的院子走去。
长廊下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将她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南初的屋内，烛火摇曳。
桌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粉，瓶瓶罐罐错落有致地摆放着。
南初跪坐在蒲团上，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一个小巧的琉璃瓶，眼中闪烁着近乎偏执的光芒。
“这次一定可以……”
他喃喃自语，指尖蘸了些瓶中的粉末，轻轻涂抹在自己的脖颈处。
那粉末散发着奇异的幽光，在烛光下宛如流动的星河。
“阿初。”
颜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清冷中带着一丝温柔。
南初浑身一震，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他迅速将琉璃瓶藏入袖中，起身时故意踉跄了一下，跌跌撞撞地打开房门。
一股混合着玫瑰与麝香的奇异香气扑面而来，还未等颜汐反应过来，南初己经扑进她怀中，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腰。
“师姐……”
南初将脸埋在颜汐颈间，声音带着鼻音，软糯得像只撒娇的猫儿。
他故意用脸颊蹭着她的肩膀，发丝扫过她敏感的耳垂。
颜汐僵在原地，鼻间萦绕的香气让她心头一颤。
这味道不同于寻常香粉，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仿佛要将她的理智一点点抽离。
她下意识想要推开怀中的人，可双手却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嗯，阿初这几日忙什么，怎么听人说，你都没有好好吃饭，可是真的。”
颜汐强撑着镇定，声音却不自觉地放柔。
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年，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
南初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金粉，眼眸亮晶晶的：
“我只是给师姐炼制了香粉嘛，所以就没有出去。”
他故意嘟起嘴，委屈巴巴的模样让人不忍责备。
颜汐心中一动。
她在百花谷待了数年，虽专注于武功，却也听过谷中香粉的神奇。
那些香粉既能杀人于无形，也能操控人心。可看着南初天真无邪的眼神，她又怎么舍得怀疑？
“给我炼制的，炼制了什么？”
她轻声问道，指尖不自觉地抚上南初的发顶。
南初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瓶，瓶身上雕刻着并蒂莲的图案：
“这个是我亲自调制的，关键的时候，能保命的。师姐若是下一次遇到什么刺客，可以用在他们的身上，这个就算是内力高强的人，也是会被你宰割的。”
他说着，将瓶子塞进颜汐手中，掌心的温度透过玉瓶传递过来。
颜汐看着手中的瓶子，半信半疑。
可看着南初期待的眼神，还是将瓶子收入怀中：
“那师姐就感谢阿初了，不过以后你可不要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不然师姐会担心你的。”
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全然没注意到南初眼底闪过的一丝狡黠。
“好，师姐我下一次不会了。”
南初乖巧地点头，可当颜汐说要离开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抓住颜汐的手腕，指尖微微发颤：
“师姐，你不要走吗，我...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留下来，今晚可不可以陪我。”
颜汐心中一紧，想起上次两人的荒唐事，脸颊不由得发烫。
“阿初，女男授受不亲，这样会坏了你名声的。”
她试图抽回手，却被南初攥得更紧。
“可是...可是我...我己经是师姐的人了，没有人会说我们的。”
南初的脸涨得通红，眼中泛起泪光。
他突然凑近颜汐，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师姐，你不喜欢我吗，话本子都说了，亲嘴的，躺在一起的就是夫妻，那我也是师姐的夫郎，不是吗。”
颜汐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她看着南初委屈的模样，既生气又心疼。
“阿初，不要乱说。”
她板起脸，可声音却没有半点威慑力。
南初见她不相信，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决堤。
他松开手，跌坐在地上，像只被遗弃的幼兽：“原来师姐是一点都不喜欢我，讨厌我.....”
他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委屈与绝望。
颜汐看着地上的少年，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蹲下身，想要安慰，却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离谱。
南初蜷缩在青砖地上的身影单薄如纸，月光将他眼底的破碎映得愈发清晰。
颜汐望着少年苍白的唇瓣微微颤抖，喉间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夜风卷着院中枯叶扫过两人脚边，她这才惊觉，自己竟不知不觉蹲了下来。
“阿初，你不要多想，赶紧回去休息吧。”
颜汐伸出手，指腹刚触到少年冰凉的手腕，却被他反手紧紧扣住。
南初掌心的温度灼得她发颤，那股萦绕在鼻尖的奇异香气突然变得浓烈，仿佛化作无形的藤蔓，缠住她逐渐紊乱的心跳。
南初仰起脸，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那师姐可不可以给我讲故事，不要走，我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
他声音沙哑，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另一只手悄悄攥住颜汐的衣角，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颜汐望着那双盛满星光的眸子，里面倒映着自己模糊的身影。
记忆突然闪回幼时，在百花谷的夜风中，同样是这样湿漉漉的眼神，缠着她讨要糖糕。
那时的南初还是个软糯的孩童，如今却己长成了的翩翩少年。
喉结滚动了一下，颜汐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好。”
话音未落，南初己经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跳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病态的红晕。
他亲昵地挽住颜汐的胳膊，发间若有似无的香粉气息扑面而来，竟让她无端想起百花谷漫山遍野的罂粟花，艳丽而危险。
两人相携踏入屋内，烛火“噼啪”爆开一朵灯花。
南初殷勤地铺开锦被，又小心翼翼地将颜汐按在床边，自己则乖巧地蜷在她脚边，脑袋枕着她的膝头。
他仰起脸时，脖颈处隐约露出几处红痕，像是被什么细细的藤蔓勒出的印记。
“师姐讲《山海经》好不好？”
南初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甜腻，手指无意识地着颜汐裙摆的流苏。
颜汐望着少年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恍惚间想起百花谷的秘术——以情为引，以香为媒，能让人心甘情愿坠入幻境。
喉间泛起一丝苦涩，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缓缓开口：
“昔有青丘之狐......”
话音未落，怀中的人突然往她心口蹭了蹭，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料灼烧着皮肤。
那股奇异的香气愈发浓烈，颜汐只觉意识渐渐模糊，恍惚间看见南初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在烛火中化作妖异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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