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玉打开窗扉一角，侧眸往楼下看去。
春徽楼不愧是京城最好的胭脂铺子，产品的陈列做的很好，店里会有专门负责介绍产品功效与特色的女工，小厮则是负责管理货架，一切井井有条。
“与春徽楼掌柜相处可有什么问题？你在这边当差，可有做产品受欢迎的数据统计？”
沈妙玉远在月城的庄子，京城这边主要是掌柜在打理，具体的问题她所知自然是有限。
“春徽楼的东家人极好，奴家带着人到京城来，多亏有他们照拂，生意也很顺利，两家联名的礼盒销量是最好的。”
掌柜甫一说罢，楼下就传来少女清亮的声音，因为格外的趾高气昂，一开口就引起旁人注意。
沈妙玉正要开口，闻声一顿，从窗口往楼下看去，就看见沈妙音带着翠菊来春徽楼。
“听闻店里嫣容阁胭脂的单子己经排到一个月后？”沈妙音昂首睨着招待她的女娘。
“是，小姐若是要下单可得抓紧了，不然单子排的更后，要等许久。”女娘笑着引沈妙音到柜台前，把嫣容阁的胭脂样品拿给她看。
沈妙音扫了一眼，轻哼一声：“我要订十盒胭脂，后日就要。”
女娘一愣，略表歉意认真道：“客人对不住，方才我可能说的不够清楚，店里的胭脂需要预订……”
她话未说完就被打断：“我乃沈家二小姐，不日就要与国公府的小公爷成亲，这胭脂是我要在成婚那日用的，你把现有的胭脂先给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到沈妙音的声音，沈妙玉笑了，怎的多日不见，还是这么没出息。
搬出身份压人，是沈妙音的惯用伎俩，没离开沈府前，沈妙玉早己见怪不怪。
看来及笄也毫无长进，这就是顾氏和沈清流捧在手心养大的女儿，可笑。
不过如此作为，倒是符合沈妙音的做派的很，但凡新鲜的都要争上一争。
她与小公爷定亲，自以为捡了个大便宜，买出嫁要用的胭脂，偏偏看上嫣容阁的胭脂，沈妙音这般心高气傲，若是知道自己好容易买来的胭脂是她名下的产业，不知会不会气死。
沈妙玉手指百无聊赖地点了点桌案，忽的笑了：“花娘，去逗逗她。”
嫣容阁是先萧夫人的嫁妆，花娘不知沈府发生的事，可只要心思活络些，都能想到沈妙玉在沈府的处境，病中不在府里养病，反而去庄子上，什么意思？
花娘会意一笑，起身福身一礼：“花娘明白，少东家可看好了。”
说罢，花娘出了雅间，走到楼梯旁，俯瞰楼下朗声道：“原来是沈二小姐。”
她扶着扶手从楼梯上走下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沈二小姐能在成婚时想用嫣容阁的脂粉妆扮是嫣容阁之幸，不过店内产品都是先到先得，着实令人为难。”
花娘拿过柜台上的账册翻看起来，皱着眉连连摇头很是为难一般。
沈妙音瞧见她翻账册的举动，不禁冷笑，说什么为难，不就是要银子。
“不就是要加银子？我沈妙音还不至于差这点钱，说吧，要多少钱你们才愿意先把我的单子排在前面。”沈妙玉睨着花娘，眼神充满鄙夷。
行商之人就是奸诈狡猾，瞅住机会就可劲往自己钱袋子里装钱，上不得台面。
花娘对她眼里的鄙夷视而不见，笑着抬手比五个手指。
沈妙音冷嗤：“五两银子？这有什么，照我前面说的，给我预备十盒胭脂，后日送到沈府。”
说着，沈妙音眼神示意翠菊拿银子。
翠菊拿出五十两因银锭放在柜台上，花娘瞥了一眼，笑意更深。
“二姑娘误会，我的意思是，一盒胭脂要五十两，所以一共是五百两。”
楼上看戏的沈妙玉险些笑出声，花娘确实会捉弄人，亏她敢开五十两的价格。
沈妙音一听要五百两，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你们胭脂的市价可是三两一盒！你怎敢胡乱叫价！”
花娘眉头一皱，委屈巴巴解释道：“二姑娘此言差矣，别人付了定金排了单，我是看在您情况特殊才让您插队，先把货给你，别人就要久等，一盒五十两可是公道价。”
合上手里的账册，花娘不着痕迹地往楼上沈妙玉在的雅间看了一眼，继续胡说八道。
“要说五十两是贵了些，二姑娘可以和其他人一样正常下订，等排到您那一单，到时嫣容阁会差人把货送到您手上。”
言下之意，就是舍不得银子，就不要高调地打肿脸充胖子说自己不差钱。
眼见沈妙音就要发作，花娘哪能让她有这个机会，叹了口气苦笑着解释。
“二姑娘有所不知，嫣容阁的胭脂每日产量极少，所以货单才会排那么久，并非故意不卖给您。您插队买下一盒，就得把其他顾客要的胭脂往后推，总得给其他顾客一些补偿。”
花娘一句话就西两拨千斤把沈妙音的话全堵了回去，额外收的银子，是作为其他顾客的补偿，而不是嫣容阁故意为难。
天底下没有白占便宜的道理，尤其是做生意，更没有这等好事。
“我看起来很好哄骗？一盒五十两，都够寻常人家一年的吃用，我就不信五十两你们能全拿出来作为其他顾客的补偿！”
沈妙音咬牙，认定花娘是看准她着急要，想宰她一笔。
花娘失笑：“二姑娘您是没做过生意的人，做生意的总得挣钱不是？我们先把货给你，把前面的客人往后推，也是损了我们嫣容阁的信誉的，要些银子补偿有何不可？”
在楼上雅间看着沈妙音脸红一阵白一阵，沈妙玉觉得有意思极了。
之前在沈府的时候，她为藏拙，加上顾氏从前会伪装的很，平时面对沈妙音的刁难，沈妙玉都是一再退让，如今看着沈妙音吃瘪，心里真痛快。
花娘己经把话说的很明白，要胭脂，就加钱，不然就等。
沈妙音剜了花娘一眼，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咬牙切齿地排在柜台上：“十盒胭脂！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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