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
战无炔将这两个字咬牙切齿的念了一遍,大步朝着景迦然屋子方向走去,小厮急急地追上来,
“少帅这会儿还是别去的好,那日争执中,那位伤了自己的脸,如今夫人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来诊治了三天都诊治不好,半边脸溃烂的让人看不下去,少帅别去污了眼睛。”
听闻这话,战无炔心中怒气更甚,甩下小厮,大步进了东厢偏房。
帘子撩开后,一股浓郁的药箱扑面而来。
屋子里面和暖和,烧着滚烫的炭火,外间是丰盛可口的饭菜,窗边插着冬日开的正艳的腊梅,三五个佣人伺候着。
“哐当”一声,里屋传来女人的尖叫,“出去,别碰我。”
不多时,里面慌慌张张的跑出两个婢女来,差点撞在战无炔身上。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战无炔呵斥。
两个婢女忙跪下,其中一个哭着道,“不知道少帅回来了,实在是景姑娘又发狂了,不肯吃饭,还闹着要走,我们没办法,想去问问夫人怎么办。”
一听到‘要走’两个字,战无炔脸色铁青,大步走进里屋去,冷声质问道,
“景迦然,你要去哪儿?”
里屋地上满是碎裂的瓷器,景迦然坐在床畔,面色苍白,喘着粗气,靠窗的梳妆台上一面清晰的西洋镜,镜子里照出她红肿溃烂的那半张脸,边缘焦黑,红黑交错,渗出的血顺着脸颊滑下,显得可怖极了。
战无炔原本有满腔的怒气,看到她这副模样也是愣在原地。
景迦然寻声抬头,看到战无炔的瞬间,急急的缩到床内,扯起被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她不愿自己这副鬼样子被战无炔看到。
见她这么抗拒自己,战无炔心脏紧缩,几乎痛的窒息,攥紧拳头质问道,
“你宁愿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也要跟他走?”
景迦然捂着脸,在床幔后面不住的发抖。
将死之人,再多的误会也都没有解释的必要,可还是忍不住的去想,若有一天他知道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是否心里会有半分怜惜呢?
战无炔终究是摔门而去,剩下他最后一句话,在房间里落地有声的回荡。
“我不会再碰你,这辈子都不会,但你也休想离开这儿,这辈子都别想。”
待他走后,景迦然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失声痛哭。
自那日,战无炔再没到过偏房,仿佛将她这个人忘记了一般,也再没向任何人询问起她的消息,即便是景怡然有时候有意无意的提起她来试探,他也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态度。
战无炔冷落她,景怡然反倒一改常态,偏房的吃穿用度都改善了不少。
景迦然望着佣人送来的衣服饰品,心中冷笑。
她景怡然知道自己如今废人一个,再也对她构不成威胁,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显示自己的宽容大度贤良淑德吗?这等心机城府,哪还是当年街边那个差点被冻死的小叫花子?
算算日子,只剩下最后一次了,她可以从这种无休止的羞辱中解脱,战无炔也可以真正的再也不用见到她。
镜子里映着景迦然残破的脸,半边绝美,剩下的半边伤口已经结痂脱落,留下再也无法抹灭的丑陋伤痕,像是一张粉色的蜘蛛网一样,密布在右脸上,可怖异常。
她用毛笔沾了朱砂,一笔一笔的在伤痕上描绘,那些凹凸不平的丑陋伤口在她手中逐渐舒展,变幻成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是被风吹起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她脸上脱落随风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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