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的晨雾还未散尽，张大冬就被煤烟味呛得猛咳起来。
他裹紧发霉的棉袄缩在供销社墙根下，胃部绞痛得像是塞了把碎玻璃——这己经是穿越到1983年古冶镇的第三天了。
集市上的喧闹声裹着方言涌来，卖糖葫芦的老汉推着二八大杠从眼前经过，车后座草把子上插着的山楂果红得刺眼。
张大冬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机械厂技术员的本能让他注意到斜对面摊位：五台拆得七零八落的红星牌收音机，晶体管和电容散落在褪色的蓝粗布上。
"生面孔啊？"油渍麻花的裤腿突然挡住视线。
张大冬抬头看见张挂着黄板牙的笑脸，对方食指上的铜戒指正敲打着搪瓷茶缸，"这地界归我李二狗照应，兄弟蹲这儿半天了，该交茶水钱了吧？"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裤腰。
张大冬扶着砖墙起身，后腰突然触到个硬物。
藏在棉袄内袋的机械怀表微微发烫，表盘上突然浮起半透明光幕：【1983/4/17 08:47，废旧电子元件收购价即将暴涨，建议囤积LA4100集成块】
"问你话呢！"茶缸"当啷"砸在青石板上，七八个穿喇叭裤的青年围了上来。
张大冬感觉怀表温度骤升，光幕闪烁红光：【体力值消耗20%，剩余80%】
"李哥，我正等供销社张主任送钱呢。"张大冬强压眩晕感，故意抬高嗓门引得路人侧目，"听说矿务局要处理批废旧零件，我这不打算收点LA4100集成块......"
李二狗三角眼里的凶光突然凝住。
这年月能跟供销社搭上关系的都不是善茬，更别说对方准确报出了连他都陌生的零件型号。
他瞥见青年苍白的脸色，又瞅见对方始终捂着鼓囊囊的胸口，突然咧嘴笑了。
"早说啊大兄弟！"铜戒指在张大冬肩头拍出团灰印，"明天带你去西头废旧站，那儿可堆着矿上淘汰的电子垃圾。"临走前他特意踹翻了装收音机零件的竹筐，几枚暗红色的LA4100集成块滚进阴沟。
张大冬等那伙人走远才松开攥着怀表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系统光幕弹出新提示：【LA4100集成块三日后收购价：0.8元/个，当前市价0.15元】，而角落里那几台废旧收音机里，至少藏着三十枚这样的"破铜烂铁"。
青石板缝里的积水映着张大冬踉跄的身影，他扶着供销社斑驳的石灰墙喘气。
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忽明忽暗：【体力值恢复至65%】，可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让这个数值变得飘忽不定。
"我说大兄弟——"李二狗拖着铁链钥匙串的脆响去而复返，这回他身后跟着个穿皮夹克的壮汉，"供销社张主任人呢？"铜戒指在张大冬脸上拍得啪啪响，腐臭的蒜味喷在他鼻尖上。
张大冬后腰抵住墙垛，机械怀表突然震动起来。
光幕弹出红色警告时，斜刺里飞来个搪瓷饭盒，正砸在李二狗锃亮的皮鞋上。
"作死啊李二狗！"系着藏蓝围裙的王婶从粮油店冲出来，沾着白面的手叉在腰间，"这是我娘家表侄，矿上刘科长亲自送来找活干的！"她故意把"刘科长"三个字咬得极重，对面皮夹克壮汉顿时缩了缩脖子。
集市突然安静下来。
张大冬看见王婶围裙上印着"国营第三粮店"的红字，再看李二狗抽搐的腮帮子，突然明白这年头粮店职工的分量。
他顺势咳嗽两声："姑，矿务局那批条子......"
"回屋说！"王婶拽着他胳膊往粮油店后门走，转身时朝粮油店二楼使了个眼色。
张大冬抬头望见窗边掠过的藏蓝制服衣角，隐约听到李二狗压低声音在问皮夹克："矿上保卫科今天当值的真是刘......"
后巷晾晒的玉米棒子哗啦啦作响，张大冬还没道谢，先被塞了个铝饭盒。"韭菜鸡蛋馅饼，趁热。"王婶掀开棉帘子时，晨光恰巧掠过巷口。
有个穿鹅黄连衣裙的姑娘正弯腰拾取散落的毛线团，发梢扫过墙头探出的海棠花。
饭盒盖子弹开的脆响惊得姑娘手抖，素白手帕顺着青石板滚到张大冬脚边。
他俯身时嗅到淡淡茉莉香，抬头正对上姑娘慌乱的眼神——她耳垂上晃动的珍珠坠子映着朝阳，竟比系统光幕还要晃眼。
"同...同志你的手帕。"张大冬捏着绢布一角，指尖触到对方微凉的指尖。
姑娘突然抿嘴笑了，左边脸颊旋出个浅浅的梨涡："我叫郝倾城，文化馆新来的播音员。"她接过手帕时，夹在腋下的《晶体管电路设计》啪嗒掉在地上。
李二狗的咒骂声突然从街角炸响，郝倾城像受惊的鹿般退后半步。
张大冬帮她捡书时，发现书页间夹着张"古冶矿务局职工夜校"的听课证，发证日期赫然是三天后。
"小心那个茶缸。"郝倾城突然压低声音，她手指拂过书页上某段电路图时，指甲在LA4100集成块参数上留下道月牙痕，"废旧站西墙第三个窗棂。"这话说得又轻又快，转身时裙摆扫过张大冬挽着补丁的裤脚。
王婶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时，张大冬才发现掌心攥着片海棠花瓣。
系统光幕突然刷新：【体力值不足触发支线提示，建议补充1200大卡热量】，而饭盒里三个馅饼正冒着热气。
暮色爬上供销社屋顶时，张大冬蹲在煤堆后数硬币。
王婶给的七块三毛二加上捡废铁的零钱，在裤兜里叮当作响。
他着怀表上的齿轮纹路，表盘显示【LA4100库存：0】，而斜对面废旧站的铁门正被晚风吹得吱呀作响。
暗处突然亮起个红点，李二狗叼着烟靠在电线杆上，手里抛接着个亮闪闪的东西——那是半截LA4100集成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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