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裹着樟木箱的苦香漫进市场，张大冬蹲下身着箱角暗红的合格章。
显影仪投射在视网膜上的数据流突然扭曲，郝倾城绣的那只金线凤凰在意识海里发出尖啸，碎片化的运输单号里跳出个刺眼的红框——"松木原料运输路径异常：15:32途径化工厂南门"。
"赵经理！"他抓起柜台上的老式手摇电话，"马上带人去化工厂招待所，孙老板可能在..."话音未落，三花猫突然窜上柜台，爪子勾着促销旗流苏在显影仪红光里乱晃，系统体力值骤降到5%的警示音震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郝倾城掀开棉门帘时，正看见他往嘴里塞残片。
她解下围巾裹住男人发抖的手，冰凉的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茧，"木器厂刚送来的质检单。"她抽出张盖着蓝章的文件，松香味的纸张上"防腐剂含量0.3%"的钢印还带着油墨的温度。
显影仪突然发出齿轮卡壳般的异响，张大冬眼前炸开无数个半透明货箱模型。
当代表运输损耗的红色区块在虚拟屏上汇聚成河时，他猛地抓住郝倾城的手腕："孙胖子在物流上做了手脚！"
晨雾未散的古冶火车站台，李物流正叼着烟斗清点车皮。
冷不防被张大冬拽住胳膊，烟灰簌簌落在运单存根上。"每车皮运费再降两成？"他瞪圆眼睛，"张老板当我是活菩萨？"话音未落，三花猫突然从张大冬的帆布包里探出头，爪子拍在运单某行小字上——"空载返程率42%"。
"听说李老板往天津运煤总是空车回来。"张大冬摸出个牛皮信封，郝倾城连夜绘制的物流路线图在晨光中舒展，"要是能在返程时捎带古冶的淀粉包装袋..."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对方瞳孔里腾起的精光，"天津港那批滞销的椰子油，正好需要防潮包装。"
正午的供销社柜台突然热闹起来。
刘大妈抱着三花猫挤在最前面，指着新挂出的促销牌咋舌："买五斤杂粮送猫抓板？"她怀里的小祖宗突然跃上柜台，爪子精准拍在"椰油淀粉袋"样品上。
郝倾城抿嘴轻笑，把试用装塞进大妈们的菜篮，淡黄的包装袋在阳光下泛着椰香。
孙老板摔茶杯时，张大冬正倚着樟木箱啃韭菜盒子。
显影仪里代表竞争对手的红点剧烈震颤，他透过油腻的橱窗看见斜对面商铺里，几个戴蛤蟆镜的倒爷正把成箱的货往三轮车上搬。"最新款樟木箱买三送一？"郝倾城踮脚给他擦嘴角油渍，睫毛在系统蓝光里投下颤动的影，"可咱们的椰油赠品套餐..."
话音被突来的欢呼打断。
赵经理拎着两尾活鱼冲进来，鱼尾拍打的水珠溅在促销牌的金凤凰上："化工厂后勤科定了三百套淀粉袋！
说是要给劳保用品换包装！"
暮色染红最后一车椰油包装时，郝倾城突然拽住张大冬的袖口。
她指尖粘着根金线，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紫芒："促销旗被风卷走时，凤凰的眼睛..."她摊开掌心，半片烧焦的刺绣上，本该是黑曜石的位置嵌着粒微型磁铁。
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三花猫突然炸毛跃上货堆。
张大冬摸出最后一粒残片，在系统体力值回升到15%的蜂鸣里，看见显影仪地图上孙老板的红点正高速移向火车站货场。
郝倾城把温热的搪瓷缸塞进他手里，枸杞的甜香混着她袖口的松脂味："赵经理说今天卸货时，看见孙老板的会计在月台转悠..."
夜风卷起满地促销单，印着金凤凰的纸片掠过货场铁丝网。
张大冬数着渐弱的火车汽笛，突然发现系统物流界面多了个闪烁的沙漏图标——那是郝倾城下午偷偷修改的路线图，铅笔标注的备用路线蜿蜒如凤凰尾羽。
月光透过供销社的玻璃窗斜切进来，在墙角的樟木箱上折成两段。
张大冬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暖炉上温着的枸杞茶正咕嘟作响，郝倾城趴在堆满票据的办公桌上，发梢垂落的弧度像极了系统界面跳动的折线图。
"防腐剂配比表..."她突然在睡梦中呢喃，钢笔从指间滑落，在账本上拖出长长的墨痕。
张大冬下意识伸手去接，指节擦过她微凉的耳垂，系统突然发出短促的蜂鸣——体力值回升到20%的提示框里，竟闪过个模糊的心形符号。
他慌忙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棉大衣，带着松脂味的外套刚盖到郝倾城肩头，窗外突然传来铁皮桶翻倒的声响。
三花猫叼着半截促销旗窜进来，金线凤凰的尾羽上沾着可疑的煤灰。
"孙胖子又在搞鬼。"张大冬捻着旗角烧焦的痕迹，显影仪突然在视网膜投射出火车站货场的三维模型。
代表孙老板的红点正在月台东南角高频闪烁，那是...他瞳孔骤缩——铁路货运调度室的位置！
暖炉迸出几点火星，郝倾城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她握着搪瓷缸的手背压着张运输单，睫毛在蒸汽里湿漉漉地颤动："昨天刘大妈说，化工厂劳保科收到的淀粉袋里..."话音未落，赵经理裹着寒气冲进来，鱼鳞似的雪片扑簌簌落在地面。
"六个老铺面的掌柜全来了！"他摘下狗皮帽子，呼出的白雾里裹着酒气，"说是要谈什么联合经销。"
张大冬与郝倾城对视一眼，在她眸中看到同样的精光。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个金色叹号，昨夜郝倾城修改的物流路线图上，代表备用路线的凤凰尾羽正微微发亮。
供销社后院的仓库里，六个镶铜边的算盘在木箱上敲出不同节奏。
最年长的周掌柜用烟袋杆戳着样品箱："年轻人，别以为搞些花哨包装就能..."话没说完，三花猫突然跃上箱顶，爪子精准按在"椰油防潮认证"的钢印上。
"您上个月进了二十箱河北产樟木箱。"张大冬示意郝倾城展开地图，显影仪将运输数据投射在斑驳墙面上，"每箱物流成本比我的贵西块八，因为要在天津港多周转两天——这期间的防潮费用..."
郝倾城适时递上质检报告，松香味的文件页里夹着她手绘的湿度变化曲线。
当代表损耗率的红色曲线在孙老板的货物轨迹上陡然攀升时，刘掌柜的玉石烟嘴"咔嗒"磕在了箱板上。
"返程车皮的煤渣问题怎么解决？"最顽固的王掌柜突然发难，山羊胡上还沾着早茶的点心渣。
张大冬摸出个牛皮纸袋，郝倾城会意地打开窗户，晨风卷出里面焦黑的煤块——每块都嵌着粒椰壳压制的防潮球。
"这是今早从李物流车皮里扫出来的。"郝倾城的声音清泉般淌过仓库，"孙老板的货可经不起这样开箱查验。"
正午阳光斜切进来时，樟木箱上的算盘己经换了节奏。
张大冬倚着门框啃韭菜盒子，看郝倾城给掌柜们分发盖着红章的合同。
她转身时辫梢扫过他的手背，系统界面突然泛起涟漪，体力值竟又涨了5%。
暮色染红货场铁丝网时，三花猫突然对着月亮炸毛。
张大冬蹲下身，在它叼回的半张传单上看到个歪歪扭扭的"劣"字。
郝倾城的指尖抚过纸张切口，金线在暗处突然迸出星点紫芒——和促销旗上如出一辙的磁粉微光。
"孙老板会计的皮鞋..."她想起什么似的翻出交接单存根，"今早在月台踩到的煤油味泥印，和化工厂南门运输车辙里的..."
夜风卷起满地碎纸，某张印着金凤凰的传单掠过窗台。
张大冬正要伸手去抓，显影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系统地图上，原本属于孙老板的六个红点，正以市场为中心缓缓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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