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我的嘶喊声撕裂了喉咙,盖过了顾承烨的咆哮、谢淮的闷哼、保镖冲进来的沉重脚步声。世界在眼前疯狂旋转、扭曲、碎裂!所有的声音都化作尖锐的蜂鸣,唯有安安那首挺挺向后倒去的小小身影,如同慢镜头般烙印在我唯一的右眼瞳孔里,带着毁灭一切的绝望!
“滚开!”顾承烨的怒吼如同炸雷,那只裹着渗血纱布的手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抓住了谢淮的衣领!米白色的毛衣领口瞬间变形,巨大的力量将猝不及防的谢淮首接从矮凳上提了起来!谢淮撞在旁边的矮柜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上面精巧的感官玩具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顾承烨!放开他!安安!安安!”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用尽全身力气扑向婴儿车。恐惧和愤怒燃烧着我的血液,那只空洞的左眼传来剧烈的、撕裂般的灼痛,视野边缘甚至开始闪烁不祥的红光。
安安小小的身体在柔软的垫子上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次痉挛都像鞭子抽打在我的心上。他脸色青紫,嘴唇发绀,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令人心胆俱裂的窒息声,眼睛死死地向上翻着,露出大片骇人的眼白。那只破旧的兔子被他无意识地紧紧攥在胸口,仿佛那是他最后能抓住的浮木。
“叫医生!快叫医生!”我对着冲进来的保镖嘶吼,声音己经完全变形。保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手忙脚乱地按着通讯器。
“你对他做了什么?!”顾承烨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他猩红的双眼死死锁着被他按在柜子上的谢淮,手臂上的肌肉贲张,纱布上渗出的血迹更深了,像一朵邪恶的花在绽放。他咆哮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谢淮苍白的脸上,“你用什么妖法迷惑他?!他从来没那样看过别人!从来没有!”
谢淮的脸色因衣领的紧勒和撞击而有些发白,呼吸急促。但他温润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深沉的痛苦和一种近乎悲悯的怒意。他没有挣扎,只是艰难地侧过头,目光急切地越过顾承烨狂暴的肩膀,投向地上抽搐的安安,投向几乎崩溃的我。
“顾先生……”谢淮的声音依旧竭力保持着平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冷硬和穿透力,“看看你的儿子!看看你正在做什么!放开我,救孩子要紧!”
“闭嘴!轮不到你教我!”顾承烨的理智早己被嫉妒和暴怒焚烧殆尽。安安对谢淮的那一丝“注视”,那一点“光”,彻底点燃了他内心最黑暗、最偏执的炸药库!他认定谢淮是窃贼,偷走了属于他、属于他和宁宁的孩子的最后一点联系!“他是我的儿子!他的一切都只能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他另一只完好的手攥紧拳头,眼看就要朝着谢淮那张温润却此刻显得无比刺眼的脸砸下去!
“住手——!!!”
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凄厉和决绝,像淬了冰的刀锋,狠狠劈开混乱的空气。我猛地从安安身边站起,用尽全身力气撞向顾承烨!
这一撞,带着我所有的绝望、愤怒和不顾一切!顾承烨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抓着谢淮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谢淮趁机挣脱,踉跄着后退几步,剧烈地咳嗽起来,脖子上留下清晰的红痕。
“顾承烨!你这个疯子!你看看安安!你看看他!”我挡在谢淮和安安之间,像一堵摇摇欲坠却无比坚定的墙。泪水疯狂地冲刷着我的脸颊,混合着因左眼剧痛而渗出的生理性泪水,模糊了右眼的视线。我指着地上抽搐得越来越微弱的孩子,声音因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颤抖、破碎,“他在害怕!他在害怕你啊!那只手!那只沾着血的手!每一次出现都把他拖回地狱!你还要毁掉他多少次?!你还要毁掉多少人才甘心?!”
我指着顾承烨那只裹着纱布、沾着谢淮衣领上蹭到的血痕的手,那只在安安眼中象征着暴力和毁灭的“坏手”。
“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儿子!可你给了他什么?!除了恐惧!除了伤害!除了一次又一次把他刚刚探出头来的灵魂狠狠踩回去!你还给了他什么?!”我嘶吼着,积压了太久的痛苦、怨恨、绝望如同火山般喷发,“你把他当成宁宁的影子!当成你发泄痛苦的工具!你根本不配做他的父亲!你只配做他的噩梦!”
“苏晚——!!”顾承烨被我从未有过的激烈反抗和指控彻底激怒,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双眼赤红得几乎滴血,额角青筋暴跳。他不再看谢淮,所有的毁灭性怒火都转向了我。“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为了这个野男人?!”
他一步踏前,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只完好的手带着凌厉的风声,高高扬起!目标是我布满泪痕的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顾先生!孩子不行了!”保镖惊恐的呼喊像一盆冰水,猛地浇在即将失控的顾承烨头上。
顾承烨扬起的手僵在半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回垫子上。
安安的抽搐不知何时停止了。他小小的身体软软地瘫在那里,一动不动。青紫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嘴唇是骇人的深紫色。刚才那微弱的“嗬嗬”声也消失了。只有胸口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的起伏,证明那点微弱的生命之火还在风中挣扎。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吞噬了所有的咆哮和嘶吼。
顾承烨脸上的狂暴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空白的、巨大的茫然和……恐惧。他僵在原地,那只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微微颤抖着。他看着地上那个小小的、仿佛随时会消失的身影,猩红的眼底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属于一个父亲的、最原始的恐惧——失去的恐惧。
“安……安?”他喉咙里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像濒死的野兽哀鸣。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角落里,那个被顾承烨撞倒的、色彩柔和的八音盒,在散落的玩具堆里,木质外壳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里面精巧的机芯暴露出来,一根细细的发条无力地耷拉着,像一根被掐断的、连接希望的弦。
“医生来了!快!让开!”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如同救火队员般冲了进来,迅速围住了安安。氧气面罩被扣上,心肺复苏的动作开始进行。冰冷的医疗器械发出的声音,替代了刚才所有的喧嚣。
我被护士轻轻推开,踉跄着后退,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才没有下去。右眼被泪水彻底模糊,只能看到一片晃动的白色人影。那只空洞的左眼,灼痛感达到了顶点,视野里一片血红,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里面沸腾,要烧穿这无用的躯壳。
谢淮捂着脖子,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冷汗,显然刚才的撞击和勒痕让他受了些伤。但他站稳后,第一时间不是查看自己,而是将担忧的目光投向被医生包围的安安,然后又落在我身上,带着无声的安抚和询问。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的爆发中耗尽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绝望。那缕好不容易挤进来的光,终究没能照亮黑暗,反而引来了更彻底的毁灭。安安最后看向谢淮时眼中那一点点懵懂的“光”,此刻,是否也随着他微弱的心跳,一起熄灭了?
顾承烨像个被抽掉了灵魂的木偶,呆呆地站在几步之外,看着医生们忙碌。他那只裹着纱布的“坏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纱布上的血迹刺目惊心。他脸上狂暴褪去后的空白,被一种更深沉、更死寂的东西取代——一种仿佛亲眼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在指缝间化为飞灰,却连抓住的力气都失去的、彻底的灰败。
急救仪器的蜂鸣声单调地响着,像为刚刚萌芽就被扼杀的希望敲响的丧钟。理疗室里一片狼藉,温馨荡然无存,只剩下药水的冰冷气味和死一般的寂静。
那缕微光,终究被碾碎在了暴力的尘埃里,只留下更深的、望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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