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莫仪点点头。
洗完脸，麻烦就一路小跑的到特莉跟前，伸出手指指了指饼干，咽喉滚动着，像是有什么卡在了喉咙里。
特莉瞥了她一眼，把掰好的饼干往自己这边收了收：“小鬼，这是我的份。”
麻烦的小手悬在半空，表情焦灼起来，仿佛在酝酿着，最终发出一声不太标准的字音：“饿……”
她看着眼前向她讨食的幼崽，虽然在理性看来，她不该犹豫的，而是果断拒绝，但她天上的善良令她犹豫了。
她有记忆的睁眼是在半月前的郊区的树林，她的脑海里只有两句话一个叫特莉，一个是末日里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特莉这个词是什么？是指什么？这些她都不知道，但在脑海里，而且说起来畅口一点，她就姑且把‘特莉’当做自己的名字。或许是因为最后一段话的缘故，让她在任何事上都要留个心眼（比如刚才，在上楼道时，就在预想待会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逃跑路线)，虽然不知道那句话是谁塞她脑子里的，但她觉得那句话很重要，她必须严格遵守，不然就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似的。
她来贫民窟不单单是靠自己，而是靠脑海里的一丝翁鸣，她莫名的觉得路就该是这条道，
麻烦就这样站在原地，小手固执的伸着，不肯缩回去。特莉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烦躁的“啧”了一声，一把掰下半块饼干塞进她手里。
“吃吧，烦死了。”她别过脸，语气凶巴巴的，可手指却在松开饼干的瞬间轻轻蹭过麻烦的掌心，像是怕捏疼了她。“你也不看看她，惯坏了有你好受的。”
“说明她喜欢你呗。”说着，莫仪咬了一口面包。
麻烦捧着饼干，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小脸绽放出纯粹的笑容。她没急着吃，而是踮起脚，用沾着饼干屑的手指碰了碰特莉的脸颊，含糊不清的嘟囔：“谢……”
特莉愣住了。
那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模糊的画面——蓝色的光影闪过，地上的影子就跟影子一样流动，径首朝她扑来，还有某个记不清面容的人，也是这样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对她说：“活下去。”
她甩了甩了头，像是要把这些画面甩出去，并低喃：“莫名其妙。”
狭小的房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咀嚼吞咽的声音。食物虽然不多，饿不死就行，麻烦躺在床上的角落睡着了。
特莉盯着熟睡的麻烦看了许久，手指无意识地着刚才被触碰的脸颊。那种奇怪的熟悉感挥之不去，就像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碎片，怎么也拼凑不起来。
“喂，”她突然开口，声音低了几分，“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养着呗，不能还能咋整。”莫仪轻描淡写道，仿佛在诉说一件物品。
她瞪大眼睛，“你疯啦？一个孩子所需要的物资完全不是你现在能承担的，我还以为你会说养大点，就带去卖了。”
“卖掉？未来，也并无可能，”他瞥了眼麻烦，“她爷爷托付给我的时候就说了，她的归宿最终在哪里，那都是她的命，我现在养她，可能圣母，在将来我注定是要做选择的。”
“那确实有点圣母了，在贫民窟还带着个拖油瓶。”
“不圣母，我怎么会来救你？”
“枪枪爆头的圣母吗？那挺有意思的。”她嗤笑一声。
特莉的话音刚落，麻烦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床单。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在她脏兮兮的小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莫仪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枪枪爆头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这不矛盾。”
“你这撩妹技术，别人听了，先给你腿敲断。”特莉轻哼一声，目光却停留在麻烦熟睡的脸上。小女孩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还沾着饼干屑。她突然伸手，用拇指轻轻擦掉了那点碎屑，动作快得像是怕被人发现。
“那要撩你呢？”他挑眉道，露出一副期待的表情。
特莉的手指僵在半空，耳根瞬间红了起来。她猛的收回手，恶狠狠的瞪向莫仪：“找死？”
他刚忙举双手作投降：“开个玩笑。”
“一点也不好笑。”特莉别过脸，手指下意识的揪紧了衣角。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侧脸上，映出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说真的，你到底为什么救我？别用看上我这个蹩脚的理由。”她一脸认真道。
“想听？”他故作挑眉，“求我呀？”
“你他妈——”她正要发作，就被莫仪按了回去。
“冷静冷静，我说不就是了。”他注视着她如墨般的瞳孔，思绪仿佛又回到临死那刻，“因为你的眼神很像我记忆中的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特莉观察他的眼神试图发现其中的漏洞，可她怎么能发现，又怎么能从一个死后莫名重生怀念在过去时的眼神？
她的眉头拧的很紧：“这种烂借口，骗三岁小孩呢？”她下意识瞥了眼熟睡的麻烦。
“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我他妈要知道还用问你？”特莉瞪了他一眼，发梢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你这种能在贫民窟活下来的老油条，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救人。”
“我在怎么说，你都不信，你就当是我一时兴起吧。”他耸耸肩，语气轻松的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就像你一时兴起给麻烦饼干一样。”
特莉的表情突然僵住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还残留着饼干碎屑的触感。这个动作太自然了，自然到让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不一样。”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只是……”
“只是什么？”莫仪微微前倾身体，有点好奇道。
她猛的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关你屁事！”站起身，走到窗边。夕阳的余晖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显得格外孤独。
“我该走了。”
莫仪没有挽留，只是问：“有地方去吗？”
特莉摇摇头：“走到哪算哪。”
“要不，留下来？”莫仪指了指床，有点不好意思的挠头，“麻烦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她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保姆？”
“不，”他莫仪指了指窗外的一座工厂，“那里招管道维修，一天15信用点，你就帮我看住麻烦，一天给你6点，如何？”
她思索了一下道：“那按你说的，我怎么自己不去，我还能拿全款。”
“你确定？是管道维修哦，你想想你只要在家里帮我看住麻烦，然后就啥事没有了，”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而且还包吃包住，一天还给你6点呢。”
她的神色显然有些动摇，但像想到什么似的，“不对，这种活应该不缺人干，你为什么偏偏找我？”
“我信的过你，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前世在安全城时，接触过一些幼崽，她总是表面非常嫌弃，但照顾起来，还是挺细心的，那时她解释：“幼崽对女性有一种无形的作用，会让女性分泌一种叫催产素的玩意，所以才会对幼崽有些亲和力。”
特莉狐疑的盯着他：“你该不会是想把我骗去卖了吧？”
莫仪忍不住笑出声：“就你这脾气，卖得出去吗？而且在贫民窟性没有这个词，能不能活到下一秒都是个未知的地方，那会有人花钱买女生。”
他说的是有点道理，如果她自己去找活的话，她啥都不会，能做什么？她瞥了眼熟睡的麻烦，小女孩蜷缩在毯子里，睡的很安稳。
“一天6点，包吃包住。”她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说服自己，“行吧，暂时就这样。”
“成交。”语气快的生怕她下一秒就反悔，莫仪的嘴角止不住上扬，心想“终于骗到手啦!”
特莉冲着熟睡的麻烦，语气嫌弃且小声的说说道：“小鬼，以后别给我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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