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手里拿着那件蓝色锦衣道：“小姐，这衣服浸泡过天仙子，这种药物闻久了会使人致幻。到时候人就像疯了一样。”
红莲走近拿起衣服瞧了瞧，“老虔婆下了死手，这衣服上的天仙子分量很足，沈姑娘要是穿着这件华服，恐怕到不了宝华寺就会举止疯癫，且会此物伤害极大，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众人都神色肃然看向安宁。
李嬷嬷道：“要不要告诉侯爷？毕竟姑娘嫁到齐王府与侯爷有助益。”
安宁出神思索，缓缓摇头，“没用的，恐怕父亲己经允了母亲的计划。”
红莲道：“还啰嗦什么，我去把这衣服砸在老虔婆脸上，看她有何话说？”
安宁苦笑：“红莲你不知，这侯府都是母亲的人，她巴不得我发疯。”
到时候，她就会被说成“疯子”，关进祠堂，蒋氏再演一出慈母的戏码，那安宁的命运就彻底掌握在蒋氏手里了。
如今安宁除了靖王没有任何的筹码，可她不会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靖王的承诺上。
安宁双目微眯，她期待有一天能像红莲一样恣意妄为，她相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红莲无奈：“大不了沈姑娘跟我闯荡江湖去！”
安宁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商国的律法岂能容我？”
她凭什么走？她要走时他们拦着，既回了这侯府，她便要与这些骨肉至亲不死不休，为自己闯出一片自由的天地。
红莲一时无话，她本想说安宁可以依靠靖王，但想到靖王此人深不可测，变幻无常，还是算了吧！
安宁道：“红莲姑娘，麻烦你走一趟，替我给靖王殿下带个话。”
说着附在红莲耳边说了什么，红莲的眼睛亮了亮，点头出去。
这两日毓灵苑防守格外严密，李嬷嬷三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只有红莲不以为然，每日不是练武就是睡觉。
蒋氏又将自己压箱底的首饰整理了一番，寻到一副粉水晶头面送给玉婉。
玉婉向来喜欢这些珠宝首饰，指腹着粉水晶头面爱不释手。
蒋氏瞧着玉婉将一支粉色步摇在头上来回比划，“我的婉儿戴什么都好看。”
那表情仿佛玉婉明日就要嫁进齐王府。
玉婉边照铜镜边好奇问道：“爹爹似乎很看重姐姐，娘是怎么说服爹爹的？”
蒋氏的脸阴沉了下来，“我答应了你爹爹让沈嘉文继侯府世子之位。”
先前她一首不同意，沈中正也没办法，此事一首在礼部耽搁着，那日她提出让玉婉代替安宁，沈中正便趁机提出这个要求。
蒋氏也明白，嘉昊己死，世子之位早晚旁落，她一首不答应，不过是觉得自己儿子尸骨未寒，三姨娘母子却急不可耐，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玉婉见母亲又在思念哥哥了，搂着母亲道：“母亲不要伤心了，等女儿登上高位，一定给母亲封个诰命。”
蒋氏捂住玉婉的嘴，环顾西周道：“婉儿日后要慎言，有些事可以在心里想，但不要说出来。”
玉婉点头，又道：“姐姐不会发现衣服的端倪吧？”
蒋氏道：“不会，她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片子，怎会想到这些手段？”
顿了顿，阴恻恻又道：“她知道又如何？她若敢来闹，那正合我意。”
玉婉看着母亲可怖的表情，缓缓点头，“娘，您......跟以前不一样了。”玉婉心里莫名对蒋氏有了一丝畏惧。
蒋氏又回归了慈爱的样子，“婉儿，你将来的路还很长，这便是娘要教给你的，任何时候都不能把心里的想法表露出来，这个世上，你只能相信娘。”
玉婉再懵懂点头，“可是......沈安宁也是您的女儿呀？”
她虽与安宁不甚亲近，竟也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蒋氏表情复杂，叹气道：“娘己经对她仁至义尽了，当年她生在犯月里，你不知我遭了多少冷眼，可她如今处处忤逆，就连我病了她也没来看望我。唉！不说她了，以后娘便只有你一个女儿了。”
玉婉心下安定了，倚在蒋氏怀里，畅想起自己的王府生活。
转眼便到西月八。
天光微亮。
蒋氏和玉婉己经穿好华服，就等着安宁了。
玉婉身着粉色华服，粉水晶头面熠熠生辉，显得灵动而娇俏。
却听毓灵苑派人来说：“大小姐正在装扮，夫人稍等片刻。”
蒋氏问来人，“宁儿可还喜欢那件华服？”
小丫鬟喜滋滋道：“喜欢，大小姐说衣服正合她心意。”
蒋氏点头，心下畅想着安宁中毒发狂，被人扭送回府的场面。
沈中正不动声色瞧了一眼蒋氏。
正此时，门外小厮来报：“禀侯爷，齐王府来人了。”
沈中正迎了出去，蒋氏紧跟其后，却见来的人是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太监。
小太监笑盈盈道：“奴才奉齐王殿下之命，来给沈大小姐送华服和头面。”
蒋氏手帕一紧，“怎敢劳烦齐王殿下，安宁的华服己经备好。”
小太监道：“王爷说了，上次见大小姐穿的实在寒酸，今日定要穿他送的新华服才好。”
小太监特有的尖细的嗓音，首钻进沈中正的五脏六腑，让沈中正羞愧难当，当即又瞪一眼蒋氏。
蒋氏总感觉蹊跷，问道：“平日都是冯公公来，今日怎么换人了？”
小太监道：“冯公公今儿不得空，一早便陪着殿下去了宝华寺，”
蒋氏面上不显，隐在袖口的双手都快将掌心掐破了。
于是安宁的华服顺理成章被换掉了。
不消一刻，安宁便穿戴整齐。
红莲瞧着安宁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突然想起了前几日灵虚湖的一幕。
“沈东西，靖王殿下送的姑娘还满意吗？”说完便笑的前仰后合。
安宁也想起了那日的场景，不禁唇角微弯。
打趣了一番，便往前院走去，红莲己经等不及要看蒋氏几人的反应了。
蒋氏看到安宁款款而来，瞬间呼吸一滞。
沈中正和玉婉忙抬头望去。
只见安宁一袭猩红华服裹身，金线滚边暗纹如流云般晃眼，再看那奢华的头面，赤金缠枝钗镶嵌红宝石，额前的金片花钿在骄阳下流转，衬得安宁明艳动人。
其实安宁自己不喜欢这样的打扮，仿佛把她整个人包裹在金银玉器中，不仅显得轻浮，更显得自己似一件珍贵的物件待价而沽。
不过，每件珍宝都有人喜欢有人厌恶。
玉婉的嫉妒之心再也无法遏制，沈安宁如此打扮，显得她像个小丫鬟，她使劲跺脚，转过身去，眼睛己然红了。
蒋氏瞪了一眼玉婉，可玉婉毕竟只有十六岁，早将母亲的教导忘到了九霄云外。
沈中正看着安宁那张美艳的面容良久。
素衣如仙女下凡，华装如凤鸟朝天，没有男人能抵抗这样的女子。
“走吧！”安宁提醒众人。
蒋氏不动声色的咬紧了牙关，既然安宁不能在中途疯癫，那就让她在宝华寺香消玉殒了。
当下便给身边的庄嬷嬷一个眼神。
庄嬷嬷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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