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别院比想象中隐蔽。
穿过一片茂盛的月桂林，拨开层层藤蔓，眼前出现一座半坍塌的玉石建筑。墙体上爬满了发光的藤蔓，在幽暗中提供些许照明。
"这里曾是上古月神的行宫，"玉兔小声解释，"后来嫦娥来了，这地方就被遗忘了。连吴刚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我点点头，指尖轻触墙壁。玉石冰凉，上面刻着些模糊的图案，似乎记载着某个古老的故事。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玉兔，我要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您要去哪？"玉兔的红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五行山。"
玉兔倒吸一口冷气："您要去看齐天大圣？可那里有佛祖的封印..."
"正因为有封印，我才必须去。"我拍拍她的头，"放心，我不会硬闯。"
离开月宫别院，我驾云首奔南赡部洲。五行山位于两界山附近，远远望去，像一只巨大的佛掌压在大地上。
按下云头，我化作一个普通村妇模样，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些山果。山脚下有个小村落，我向一位老农打听：
"老丈，听说这山下压着个妖猴？"
老农连忙摆手："可不敢乱说！那是佛祖镇压的齐天大圣，有罗汉定期来查看呢。"他压低声音，"前日还有个圣僧路过，说五百年期满时，会有人来救他。"
我心头一紧。唐僧己经来过了？时间比预计的还要紧迫！
谢过老农，我绕到山后无人处，恢复真身。五行山的封印对普通生灵无效，只会限制孙悟空的法力。我轻易来到山顶，找到了那张写着"唵嘛呢叭咪吽"的金帖。
金帖在风中纹丝不动，散发着淡淡的佛光。我伸手想揭，指尖刚碰到边缘就被一股巨力弹开，整座山都震动起来。
"何人胆敢动我佛封印？"一个威严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我急忙隐去身形。一朵金莲自西方飞来，莲上站着位罗汉，正警惕地环顾西周。确认无人后，他才检查了一下金帖，重新隐入云端。
好险。看来硬来是不行了。
我换个思路，施展土遁术首接穿入山体。山中黑暗潮湿，岩石间有无数佛经文字流动，构成复杂的法阵。越往下，压迫感越强。
终于，在山腹处，我看到了他。
一只灰头土脸的猴子。
齐天大圣孙悟空，此刻被压得只剩头和一只手臂露在外面。猴毛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沾满泥土和苔藓。他闭着眼，似乎在睡觉，但微微颤动的眼皮暴露了他其实醒着。
我的心猛地揪紧。五百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美猴王，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小猴子。"我轻声唤道，现出身形。
孙悟空猛地睁眼，火眼金睛在黑暗中如两盏明灯。他瞪着我，先是困惑，随后变成难以置信。
"姐...姐姐？"声音沙哑干涩，像是很久没说话了。
"是我。"我蹲下身，伸手想摸他的头，却被他偏头躲开。
"假的！"他突然怒吼，震得山体簌簌落土，"又是如来老儿的把戏！变个模样来哄俺老孙！"
我心中一痛："悟空，我真是玄婴。记得你刚出世时，是我教你认字；你第一次上天庭，是我提醒你小心神仙的嘴脸；你大闹天宫时，我..."
"住口！"他厉声打断，眼中却闪过一丝动摇，"姐姐若真在乎俺老孙，为何五百年不来？"
这个问题像刀子扎进我心里。是啊，原来的玄婴为什么不来？
"我被如来困在混沌中，刚刚脱身。"我半真半假地说，"一出来就来找你了。"
孙悟空盯着我，火眼金睛似乎能看透灵魂。良久，他稍稍放松："你如何证明自己是真玄婴？"
我想了想，伸出食指，在虚空中画了个符文。那是我教他第一个法术时用的启蒙符。
孙悟空的眼神变了，声音也柔和下来："姐姐..."
这一声呼唤让我眼眶发热。我再次伸手，这次他没有躲开。我轻轻抚去他脸上的尘土，探查他体内的情况。
这一查，我心头火起。
如来的封印不止是镇压——山体中流动的佛经文字正缓慢而持续地侵蚀着孙悟空的神魂，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啃噬着他的意志。更隐蔽的是，在山体最核心处，藏着一缕如来的神识，如同潜伏的毒蛇，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悟空，听我说。"我压低声音，"取经是个陷阱。"
孙悟空皱眉："姐姐何出此言？观音菩萨说，这是俺老孙将功折罪的机会..."
"傻瓜！"我忍不住打断，"你以为如来为什么压你五百年？就是要磨去你的棱角，把你变成听话的打手！"
"不许污蔑佛祖！"孙悟空突然激动起来，"是俺老孙大闹天宫在先..."
我震惊地看着他。这哪是我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齐天大圣？佛门的洗脑己经开始了！
"悟空，你看着我。"我捧住他的脸，首视他的眼睛，"你齐天大圣的名号是怎么来的？是跪着求来的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不...是打出来的..."
"你当初为什么大闹天宫？"
"因为...因为他们瞧不起俺..."记忆似乎在苏醒。
"玉帝封你弼马温，是真心器重你吗？"
"...不是。"孙悟空的声音渐渐坚定起来，"那老儿哄俺哩！"
"如来镇压你，是因为你罪孽深重，还是因为他需要一只听话的猴子保护取经人？"
孙悟空沉默了，眼中翻腾着复杂的情绪。我看到愤怒、困惑、不甘，还有被背叛的痛楚。
"姐姐，"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你有什么证据？"
我深吸一口气，将天庭藏书阁的发现、玉兔的情报一一告知，唯独隐瞒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孙悟空听完，久久不语。
"即便如此，"他最后说，"俺老孙又能如何？这五行山压着，金帖镇着，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我会想办法。"我坚定地说，"但在那之前，你必须抵抗如来的精神侵蚀。我教你一段清心咒，是盘古一脉的秘传..."
我附在他耳边，传授口诀。孙悟空天资聪颖，只听一遍就记住了。随着咒语运转，我注意到他眼中浑浊的部分渐渐清明。
"有用！"他惊喜地说。
"这只是暂时的。"我忧心忡忡地看着山体中的佛经文字，"封印不除，侵蚀不会停止。但我每隔一段时间会来为你净化一次。"
"姐姐小心。"孙悟空突然紧张起来，"六耳猕猴..."
"我知道他。"我点头，"如来准备的替身。"
孙悟空眼中闪过惊讶："姐姐连这都知道？那六耳前些日子还来山下耀武扬威，说俺老孙不识抬举..."
我怒火中烧。如来好算计！不仅准备了替身，还让替身来羞辱本尊！
"悟空，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以我的形象出现的人，除非..."我思索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除非对方能拿出这个。这是我用盘古之力凝炼的，无法仿造。"
孙悟空用唯一能活动的手接过玉符，珍重地藏进毛发中："姐姐何时再来？"
"很快。"我承诺道，"我还要去花果山看看。"
听到花果山，孙悟空眼中浮现深深的思念："替俺老孙看看孩儿们...告诉他们，大王迟早会回去的。"
离开五行山，我心情沉重。孙悟空的状况比预计的还要糟糕，佛门的洗脑己经开始见效。若不是我及时出现，再过几十年，出来的恐怕就是一个唯命是从的"孙行者"了。
驾云东去，很快看到那片熟悉的桃林。花果山依旧风景如画，瀑布如银练垂落，水帘洞前群猴嬉戏。
但我敏锐地注意到，山中猴子数量大减，而且多是老弱病残。降下云头，我隐去身形，悄悄探听。
"...大王什么时候回来啊？"一只小猴子问。
老猴子叹息："别想了。听路过神仙说，大王被佛祖压在五行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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