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延禧宫的宫灯在穿堂风里摇晃，将紫薇苍白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金锁跪在冰凉的青砖上，望着主子鬓边歪斜的绢花，终于忍不住扯住她的衣袖：“小姐，当初你应该和小燕子……不，和玉瑶公主一样，选择景仁宫的皇后娘娘啊！”
紫薇浑身一震，手中的团扇“啪嗒”落地。祭天路上玉瑶那句“令妃让人追杀你娘”犹在耳畔回响，此刻金锁的话，更似重锤般砸在她心上。记忆如潮水翻涌，初入宫时，令妃亲自为她整理衣襟，温柔地说“往后你就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可后来，每当她提起想见玉瑶，对方总会用各种理由搪塞……
“住口！”紫薇踉跄着后退半步，撞上妆奁，胭脂水粉洒落一地，“额娘对我恩重如山，岂容你这般诋毁？”话虽如此，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
金锁红着眼眶，膝行两步抓住她的裙摆：“小姐还不明白吗？令妃娘娘表面对你好，实则是把你当棋子！您看看玉瑶公主，自从进了景仁宫，皇后娘娘又是请太傅教导，又是安排显贵护驾，哪一样不是真心栽培？再瞧瞧咱们……”她哽咽着掀开衣袖，腕间还留着前日被李玉掌掴的淤青，“上次您想给玉瑶公主送封信，他们就百般阻拦，这哪里是把您当格格？”
紫薇跌坐在绣墩上，怔怔望着铜镜里自己憔悴的模样。入宫这些日子，她名义上是明珠格格，可除了延禧宫，连御花园都不许随意走动。令妃总说“外头人心复杂，额娘是为你好”，如今想来，倒像是把她关进金丝笼里的鸟。
“还记得在大杂院时吗？”金锁抹着眼泪，声音带着哭腔，“玉瑶姑娘为了给您找大夫，大雪天跑了三条街，自己冻得发高热都不管。现在她成了固伦公主，却还想着让您进景仁宫……”
“别说了！”紫薇捂住耳朵，泪水顺着指缝滑落。祭天那日玉瑶眼底的失望与痛心，此刻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想起结拜时的桃花树，想起共枕而眠时说过的知心话，可如今，却因为令妃的几句挑拨，亲手将这份情谊推得越来越远。
“小姐，皇后娘娘护犊子是出了名的。”金锁跪在她面前，急切道，“您没瞧见吗？上次十二阿哥被西阿哥误伤，皇后娘娘当场罚了西阿哥的生母；还有玉瑶公主被令妃算计，皇后娘娘连夜审问宫人，硬是把幕后黑手揪了出来……”
窗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啼叫，紫薇打了个寒颤。她终于不得不承认，金锁说得没错。令妃给她的，不过是锦衣玉食的假象，而皇后给玉瑶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庇护与栽培。
“可……可现在还来得及吗？”紫薇喃喃道，“我己经站在了令妃这边，玉瑶她……她还会原谅我吗？”
金锁握住她冰凉的手，坚定地说：“只要小姐愿意回头，玉瑶公主不是记仇的人。况且，景仁宫向来恩怨分明，皇后娘娘说不定会看在您和公主的情分上……”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慌忙起身，只见令妃的贴身宫女举着灯笼走来：“明珠格格，娘娘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明日宫宴的事要与您商议。”
紫薇与金锁对视一眼，掌心满是冷汗。她知道，这一去，或许就是彻底站在玉瑶对立面；可若不去……令妃的手段，她早己见识过。
“我……我这就去。”紫薇深吸一口气，任由宫女领着她走向灯火通明的主殿。身后，金锁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暗暗握紧了拳头——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让小姐看清令妃的真面目，不能再让这份情谊彻底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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