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一层冰冷的帷幕,将众人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每一滴雨都像是悬在人心头的剑。
雨幕里的刀光在沈昭瞳孔里晃成一片冷白,那冷冽的白光如冰碴般刺痛她的眼眸。
她能听见裴砚掌心血液滴在泥地上的轻响,一下,两下,像敲在她神经上的鼓点,那声音在寂静的雨幕中格外清晰,仿佛是命运的倒计时。
"松手。"陈明远喉结又动了动,被银簪抵住的皮肤渗出血线,那血丝在雨水的冲刷下,如蜿蜒的小蛇。"你护不住他的。"他歪头看向裴砚,雨水顺着眉骨淌进眼尾,如冰冷的泪水。"战俘的命,在北疆连块破甲片都不如——"
"住口!"沈昭手腕微抖,簪尖更深地陷进陈明远脖颈,那尖锐的触感让她的手微微发麻。
她能感觉到他动脉在皮下跳动,像只惊慌的小兽,那急促的跳动透过银簪传递到她的手上。
裴砚的手指却在这时轻轻蜷起,用指腹蹭了蹭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梭子磨出的老趼,粗糙的触感让她心中一暖。"昭昭,"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石片,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坚定。"我疼,但没怕。"
这句话撞得沈昭心口发颤,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密信关系重大,一旦交出可能会引发无数的危机,但裴砚的生命就在眼前,他的体温透过手掌传递过来,那是她不能割舍的温暖,她咬了咬牙,心中一横,决定冒险一试。
她想起三天前替他裹伤时,他咬着牙不肯哼一声,额角的汗把枕头都洇湿了;想起上个月在边境小酒馆,他蹲在她脚边看她补甲,说"你这双手该握兵书,不该补铠甲";想起方才他为了拽她避开刀刃,后背被狼帮的刀划开三寸长的口子——血浸透了粗布中衣,现在正顺着腰线往下淌,在泥地上洇出暗红的花,那血色在雨中显得格外刺眼。
"把信交出来!"狼帮二头目在五步外吼,刀尖挑着雨水,那雨滴飞溅,如细碎的冰珠。"陈爷耐性有限!"
沈昭的指甲掐进掌心,那刺痛让她清醒。
她能闻到陈明远身上的沉水香混着雨水的腥气,那气味刺鼻而浓烈;能听见崖底江水翻涌的轰鸣,如万马奔腾;能感觉到裴砚的体温透过交握的手一丝丝流逝,那凉意让她心慌。
密信还在她袖中——方才坠崖时她眼疾手快捞住了飘起的信角,血污的绢帛此刻正贴着她小臂,像块烧红的炭,那滚烫的触感让她不敢放松。
"信在我这儿。"她突然松开抵住陈明远的簪子,后退半步。
裴砚立刻挡在她身前,后背的血渍在雨里晕成模糊的团,那模糊的血色让她心疼。
陈明远踉跄着摸向腰间的刀,却见沈昭从袖中抽出半湿的绢帛,"但你得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陈明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目光黏在信上。
"放裴砚走。"沈昭吸了吸鼻子,雨水灌进鼻腔里发疼,那刺痛让她有些哽咽。"他是战俘,你杀他朝廷要查——我把信给你,你放他回军营。"
"昭昭!"裴砚猛地转头,眼底翻涌着惊涛,那愤怒的眼神让她有些愧疚。"你疯了?"
"闭嘴!"沈昭狠狠踩了他脚背一下。
她看见周大人在人堆里动了动,腰间的琥珀坠子闪了闪——那是方才她与周府暗桩接头时,对方塞给她的信物。
此刻周大人正垂着眼,拇指着坠子,像是在敲摩斯密码。
陈明远的刀尖抵上沈昭下巴:"你当我是傻子?"
"我当你想要信。"沈昭盯着他喉结,"信里写着萧景琰的藏身地,写着北戎细作的暗号,写着..."她顿了顿,"写着周大人上个月往北疆运了三百车盐,其中五十车装的是火药。"
人群里传来抽气声。
周大人的琥珀坠子"当啷"掉在泥里,那清脆的声响在雨中回荡。
陈明远的刀颤了颤:"你...你怎么知道?"
"我沈家的兵书,"沈昭扯了扯染血的衣襟,"可不止记战甲的构造。"
雨势突然转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烽火红妆:将军夫人的兵戈情
豆大的雨点砸在众人头顶,打湿了陈明远的鬓角,那雨点砸在头上的痛感让众人皱眉。
他盯着沈昭手里的信,又瞥向周大人——后者正弯腰捡坠子,脊背绷得像张弓。"好。"他咬着牙说,"我放战俘走,但你得跟我回狼帮总坛。"
"成交。"沈昭把信往空中一抛。
陈明远扑过去接的瞬间,她脚尖点地后退,撞进裴砚怀里。
裴砚早有准备,反手扣住她腰肢往旁一带——狼帮三头目挥来的刀擦着她发梢劈进泥里,震得刀柄嗡嗡作响,那震动的感觉让她耳朵生疼。
"动手!"沈昭大喊。
马凤娘的飞针几乎同时从草棚后射来,钉住了狼帮喽啰的手腕,那飞针射出的破空声如尖锐的哨音。
萧景琰的剑出鞘时带起破空声,精准挑落了二头目的刀,那剑的寒光在雨中闪烁。
李铮从崖边的灌木丛里窜出,手里的狼牙棒扫倒三个喽啰——原来他早就在雨幕里摸了过来,身上的泥渍与草地融为一体,那身影如鬼魅般突然出现。
"敢耍我!"陈明远大吼,挥刀砍向沈昭。
裴砚旋身替她挡下这一击,刀刃砍进他左肩,血花溅在沈昭脸上,热得烫人,那滚烫的血滴让她脸上一阵刺痛。
"裴砚!"沈昭尖叫着去抓陈明远的手腕。
她摸到他腕间的,用力一掐——这是姜九娘教她的,专破持械者的巧劲。
陈明远吃痛松手,刀"当"地掉在地上,那沉闷的声响让地面都似乎震动了一下。
变故来得太快。
狼帮喽啰们乱作一团,有的去扶受伤的同伴,有的举刀往核心圈挤。
沈昭趁机拽住裴砚往草棚跑,余光瞥见周大人正猫着腰往马厩挪,手里攥着方才捡的琥珀坠子——看来这老狐狸想趁乱溜走。
"昭昭,左边!"裴砚突然发力将她往旁一推。
狼帮西头目举着带倒刺的铁链砸过来,擦着沈昭耳畔砸在草棚柱子上,木屑飞溅,那木屑溅到脸上的刺痛让她闭眼。
沈昭反手抽出靴底的匕首,刺进西头目大腿——这是她藏了十年的防身武器,刀鞘上还刻着"沈"字残痕。
"嗷!"西头目惨叫着栽进泥坑。
雨幕里突然卷起一阵狂风。
崖底的沙砾被卷上半空,混着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来,那沙砾打在脸上如针扎般疼痛。
沈昭眯起眼,看见裴砚的身影在沙尘里忽隐忽现,萧景琰的剑刃泛着冷光,马凤娘的红绸子在风里猎猎作响。
她摸向袖中——密信还在,被她用汗巾裹了三层,此刻正贴着心口,像面擂鼓,那急促的跳动让她心跳加速。
"抓住他们!"陈明远的吼声被风声撕成碎片。
沈昭抹了把脸上的沙粒,看见李铮的狼牙棒砸倒最后一个拦路的喽啰,草棚后的快马己经冲到近前——是姜九娘带的人,马背上的火把在风里明明灭灭,照出她腰间晃动的情报匣。
"昭昭!"姜九娘的声音穿透风沙,"上马来!"
沈昭拽着裴砚往马群跑。
裴砚的血滴在她手背上,烫得她眼眶发酸,那滚烫的血滴如滚烫的泪水。
她能听见身后陈明远的嘶吼,能听见刀剑相击的脆响,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雷——密信还在,裴砚还在,他们还活着。
风沙越卷越猛,几乎要把人掀翻,那狂风的力量让她脚步踉跄。
沈昭踩着马镫翻身而上,伸手去拉裴砚。
他的手冰凉,却依然有力,一把握住她手腕。
就在这时,她瞥见陈明远从沙尘里冲出来,手里举着把带血的短刀,刀尖正对着裴砚后心——
"小心!"
喊声被狂风吞没。
沈昭的指甲掐进裴砚手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刀光划破雨幕,朝他们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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