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冥衍放下毛笔，双眸藏着暗色，声音古井无波地道：“准。”
黑金应声，退出御书房。
不多时，盛清戈就被领到御书房门口。
她一袭浅蓝色长裙，露出修长如天鹅颈般的脖颈。
面上戴着水蓝色玉纹面纱，露出一双明媚动人的杏眼。
微风拂过，面纱盈盈流动，衬得她神秘缥缈。
盛清戈走进御书房，隐约看到坐上的人，急忙行跪拜礼，沉稳开口：“臣女谢璃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冥衍收起奏折，抬眸看着她微垂的美眸沉思。
嗯，就是这双眼睛，果然跟皇后的那双眼睛神似，还有这声音也很像。
他语气淡淡却透着威严地道：“平身，把面纱揭下来。”
盛清戈睫毛微颤。
养父的密信上再次提及要戴面纱的时候，她不得不更加怀疑皇上的用意。可人心难测，尤其是天子。
她伸手解开面纱，缓缓抬头，见到那张妖冶动魄的脸，不过只是一瞬便敛眸，心如止水。
这世间的美男，她见得多了。
东冥衍眉毛微挑，见到我就这个反应？
哼，好定力。
他盯着那张明明跟皇后一模一样的脸。杏眼高鼻，五官精致得出挑。可皇后给人一种端庄大气的感觉，眼前的女子却多出几分凌厉霸气，不愧是上过战场的。
只是脸色煞白，明显气血不足。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身体羸弱么？
所谓脸色煞白是盛清戈故意装扮成这样的，她在脸上抹了一种易容类的白色粉末，十分贴合皮肤，有种骨子里带的病态感。
东冥衍起身走到盛清戈对面，颀长的身形比她高出大半个头。
他忽地捏住她的下巴，目光骤然锐利，质问道：“告诉朕，你真的是谢璃么？”
他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谢晓的女儿，他在意的是她会不会对自己撒谎。
不过想来，她也有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盛清戈被迫抬起头，心下微讶。
难道皇上知晓我双生子的身份了，还是……
不可能，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什么，至多是因着自己跟长姐太像而怀疑自己的身份。
她知道上位者最讨厌欺瞒，但也不得不撒谎。
她的亲生父亲都没有想过认回自己这个女儿，且一旦身份暴露，幕后之人必然会分出精力对付她。
那样，可不利于找出凶手。
也不是不能引蛇出洞，只是她只身一人在皇宫，人微力薄。幕后之人很可能就是婉贵妃，原本就备受皇帝宠爱，所以，皇上定然会站在她那边。
若是再有其他帮手。那么她在明，敌在暗，委实孤木难支。
盛清戈十分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静静地望着他的黑眸，开口：“臣女当然是谢璃。”
东冥衍松开他的下巴，转身一边悠哉地走着，一边道：“其实，朕早就听说过你。
谢璃，七岁时就能上场杀敌。
七岁那年，你瞒着你父亲偷偷上战场，以偷袭的方式成功斩杀五名敌寇。
按理说，己经能够晋升伍长，但因为你年纪太小，难以服众，不了了之。
但也是在这场战役中，你被敌军将领所掳，受了重伤，在外面养伤一年多又回到军营。
十岁时，你与敌军的百夫长正面厮杀，取下项上人头，虽年纪达不到要求，却被破格晋升为百夫长。
一开始，虽然你有实力，但因为年纪小，众士兵根本不服你，但你邀他们上比武台，来一个不服的就打趴下一个，一日能打趴下西十几人。
十一岁时，装败诱敌军深入，利用地形围困敌军，同时派兵插入敌军后方，断其后路，大获全胜。
本来此等战功你至少可以封个校尉甚至偏将，但上级考虑到你年纪小，避免居高自傲，还需脚踏实地的历练，这也是对你的考验。
朕十五岁登基，本来还想着要重用你。谁料，你十二岁时，在一场战役中中了毒，身体一落千丈，不得不去逍遥谷静养。
女子也有凌云志，巾帼何曾输须眉？
所以，朕欣赏你的才干。
不过，朕想问你一句，过去你几经生死，如今病骨支离，恐无法统帅，再为国效力。
你，可曾有过一丝后悔？”
盛清戈有些意外，不是震惊皇上听说过自己，毕竟那时她的确很有名气，七岁便能杀敌的孩童算是凤毛麟角了，何况还是女童，当然她也沾了偷袭的讨巧。
只是震惊他记得如此深刻。
她神色转为认真地回答：“回皇上，生为家国，死为国魂，臣女……微臣从未后悔过。”
东冥衍闻言眸光闪过一抹赞许，道：“好，好一个生为家国，死为国魂。
你……可愿意嫁给朕？”
盛清戈神色复杂。
她能说不愿意么？
东冥衍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问：“怎么？不愿？”
盛清戈故作真诚地道：“陛下风姿绰约，乃万民表率，臣女自知是配不上的。但臣女斗胆一问，陛下为何想娶臣女？”
东冥衍扯唇一笑，道：“呵，到底是上过战场的。
谢璃，朕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不过，鉴于你为国效力的几年，朕好心提醒你一句。在这深宫里，莫要奢求太多，朕更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永远不要质疑朕的决定。”
盛清戈眉头轻蹙。
这说了等于没说，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哼，只有不聪明的才会被你玩弄。
东冥衍冷冷地命令道：“先把面纱戴上。”
盛清戈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
东冥衍余光看到她戴上后，朝殿外喊道：“小忠子。”
李忠心推门走进来，脸上挂着标准笑容，道：“奴才在。”
东冥衍声音毫无波澜地下令：“传朕旨意，谢璃功勋卓著，德才兼备，深得朕心，故封为璃妃，无需婚礼仪式和册封仪式。赐予流华殿，即日进宫。”
盛清戈微微一怔。
无需婚礼和册封仪式？
皇上的婚礼仪式不似民间婚礼的六礼。
却也有纳采问名（皇帝派使者前往女方家正式提亲并询问女方的姓名）；
纳吉、纳徵（占得吉兆后，皇上正式下聘）；
迎亲（皇上派大臣迎娶新娘）；
庙见两宫（在太庙向两宫行礼）这西个流程。
而贵妃以下级别的妃嫔没有迎亲的资格。
她不敢妄图迎亲，但剩下三样皆无，也没有册封仪式，无宝印，无诏书，那也不叫成婚和封妃了吧？
只是挂个名头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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