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腊月,广州的街头飘着腊梅的香气,林远却在这温暖的南方城市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他站在西关大屋的骑楼下,望着对面"陶陶居"茶楼进进出出的茶客,目光尤其留意那些提着油纸包的伙计——根据线报,青桐会正利用茶楼的外卖业务传递情报,而他们的新任头目"寒梅",就藏身于这烟火气十足的市井之中。
"林组长,盯了三天了,没见异常。"雪奈穿着碎花旗袍,头戴宽檐帽,俨然一副逛街的太太模样。她往嘴里塞了颗陈皮糖,压低声音,"不过茶楼后巷的裁缝铺,每天申时都会有辆三轮车送货,车夫戴的围巾是青桐纹样的暗纹。"
林远漫不经心地点燃一支烟,透过烟雾观察。三轮车夫停在裁缝铺门口,敲了敲车门上的铜环——三长两短,正是青桐会的联络暗号。片刻后,伙计抱出一个绣着牡丹的绸缎枕头,看似寻常,却在车夫接过时,两人的手指在枕头边缘快速翻动,显然在传递纸条。
"跟上那辆三轮车。"林远将烟头碾灭在青石板上。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年货街,街边的摊贩卖力吆喝着年糕、糖瓜,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气息。三轮车七拐八拐,停在荔枝湾畔的一座老式洋房前,车夫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京剧《红灯记》的唱段:"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
"是《红灯记》的暗号。"雪奈低声道,"青桐会最近频繁使用样板戏台词作为联络信号。"
林远示意雪奈守住正门,自己绕到洋房后巷。围墙内传来细碎的交谈声,他踩着墙根的石凳踮起脚尖,透过窗台的缝隙望去,屋内摆着几张八仙桌,桌上堆满了油纸包裹的物品,几个穿着对襟衫的男人正在往灯笼里填塞东西——竟是自制的土炸弹。为首的女人身着墨绿棉袍,鬓角别着一朵白梅,正是情报中的"寒梅"。
"记住,年三十的舞龙队里,每条龙的第七节藏一枚炸弹。"寒梅的声音冰冷刺骨,"等龙灯舞到市政府门前,便点燃引信。"她举起一盏精致的鲤鱼灯笼,"就用这个信号,让全广州都知道青桐会的厉害。"
林远掏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迅速记下屋内布局。就在这时,后巷突然传来犬吠声,一只黄狗冲着他的方向狂叫。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寒梅猛地推开后窗,两人目光相撞,林远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杀意。
"抓刺客!"寒梅大喊。林远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拐进一条狭窄的麻石巷,却发现前方是死胡同。千钧一发之际,头顶的竹帘突然被掀开,老周探出头来:"快上来!"
林远抓住老周递来的绳索,翻墙进入一户人家的天井。屋内摆着岭南特色的酸枝家具,墙上挂着"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宣传画。老周低声解释:"这是我们的秘密联络点,屋主是归国华侨,可靠。"
当夜,林远在联络点召开紧急会议。桌上摆着从西关搜集的舞龙队名单,雪奈用红笔圈出七支可疑队伍:"这些队伍的组织者,都与'陶陶居'茶楼有来往。而寒梅提到的'第七节',应该是指龙灯的第七节竹骨,那里最容易藏东西。"
老周指着地图上的市政府广场:"年三十的舞龙大会是广州的传统,届时数十万群众聚集,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远胸前的珍珠发夹上,"苏晴当年在重庆组织过类似的民间活动,她常说,烟火越热闹的地方,越要小心暗处的冷枪。"
年三十清晨,广州城笼罩在一片喜庆中。林远穿着唐装,混在舞龙队中,腰间藏着从香港购得的左轮手枪。雪奈则扮成卖花姑娘,在广场周围巡查。舞龙队伍陆续入场,金色的龙灯在阳光下闪烁,每一节龙身都装饰着鲜艳的绸带,看不出丝毫异样。
"注意第七条金龙。"雪奈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林远不动声色地靠近,假装与舞龙队员寒暄,目光却落在龙灯的第七节——那里的绸带边缘有新缝的针脚,与其他部分的陈旧感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寒梅扮成媒婆,提着鲤鱼灯笼走上观礼台。她举起灯笼转了三圈,林远看见灯笼内的烛光突然熄灭又亮起三次——正是约定的起爆信号。舞龙队中的一名队员悄悄摸向龙身,林远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其按倒在地。与此同时,雪奈掏出手枪,瞄准寒梅手中的灯笼。
"别动!"寒梅的灯笼里露出黑洞洞的枪口,"你们以为能阻止我们?"她的身后,几个伪装成观众的青桐会成员也纷纷掏枪,人群顿时发出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老周带着公安人员从西面八方涌来,枪口对准了青桐会成员。寒梅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林远堵住去路。"寒梅,收手吧。"林远掏出证件,"青羽在东京的日子并不好过,你们的支援早就断了。"
寒梅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望着越来越近的公安人员,突然冷笑:"就算我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她扣动扳机,却发现枪里早己没有子弹——雪奈在暗中早己做了手脚。
当龙灯被拆开,里面的土炸弹逐一被清理出来时,年三十的钟声敲响了。广场上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孩子们举着灯笼奔跑,舞龙队重新舞起了龙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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