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夏，北戴河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咸涩的海风裹挟着蝉鸣掠过沙滩。林远坐在招待所的木椅上，仔细翻阅着从帕米尔高原带回的青桐会账本。泛黄的纸页间，一串用密写药水标注的数字反复出现——"71123"，与青岛码头的坐标高度吻合。
"雪奈刚从上海发来急电，"老周推门而入，军帽上还沾着雨珠，"一艘挂着巴拿马国旗的商船'海鹰号'，三天前在青岛港卸下了二十七个标着'咸鱼干'的木箱，搬运工人说箱子重得异常，还渗出黑色油渍。"
林远的手指重重叩在地图上的青岛港："联系当地公安，秘密排查所有与日本商会有往来的仓库。青桐会恐怕是想利用海运，将在西域未用完的军火转运至东南沿海。"他想起账本里夹着的半张船票，票根上印着的樱花图案，与三年前在上海货轮上见到的如出一辙。
夜幕降临时，林远与老周扮成码头搬运工，混进了"顺昌货栈"。栈内弥漫着浓重的咸鱼腥味，十几个伙计正往马车上搬运木箱，木箱缝隙间渗出的却不是油渍，而是暗红色的锈迹——那分明是长期浸泡海水的铁箱才会有的痕迹。
"小心，有暗哨。"老周压低声音，指了指屋顶横梁。月光透过气窗洒下，照见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腰间别着的短刀，刀柄缠着青桐纹样的布条。
林远掏出弹弓，裹着麻药的石子精准射出。暗哨闷哼一声倒下，两人迅速撬开标着"71123"的木箱。箱内整齐码放着用油布包裹的长枪，枪管上刻着日本昭和年间的铭文，旁边还放着一卷泛黄的图纸，绘制着长江入海口的防御工事。
"他们要在海上动手。"林远的声音冰冷，"这些枪支足够装备一支小型突击队，而图纸..."他突然注意到图纸背面的蝇头小字，"是崇明岛灯塔的布防图。青桐会打算劫持灯塔，引导装有军火的船只进入内河！"
货栈外突然传来狗吠声。林远吹灭油灯，拉着老周躲进阴影。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纺绸长衫的男人走进仓库，手中的黄铜烟杆冒着袅袅青烟。"货都齐了？"他用日语问道，身后跟着西个扛着武士刀的保镖。
"哈依！"管事的点头哈腰，"只是那批火..."话未说完，仓库大门被猛地踹开，雪奈带着公安人员举枪而入。
混战在黑暗中爆发。林远冲向纺绸长衫的男人，却见对方甩出暗藏的九节鞭，鞭梢的倒刺擦着他的脸颊划过。老周与武士刀保镖搏斗，雪奈则指挥众人掩护搬运枪支证物。突然，管事的点燃了仓库角落的煤油灯，火苗瞬间窜上堆积的木箱，火势迅速蔓延。
"快撤！"林远抓住试图逃跑的纺绸长衫男人，却见对方咬碎口中的毒囊，嘴角溢出黑血。男人临死前，从怀中掏出一枚贝壳，贝壳内侧刻着半朵青桐花。
当众人冲出火海时，远处的海面上，"海鹰号"的船影正缓缓消失在雾霭中。雪奈举起从管事身上搜出的怀表，表盘内藏着微型胶片，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青桐会在沿海的联络点。"下一个目标是舟山群岛，"她的手指划过胶片上的"桃花岛"字样，"那里有个废弃的渔村，二战时曾是日军的秘密基地。"
三天后，林远一行乘船前往桃花岛。木质渔船在浪涛中颠簸，远处的岛屿笼罩在薄雾里，宛如沉睡的巨兽。当船靠近海湾时，阿依古丽突然指着礁石惊呼："看！那里有信号烟！"
只见岸边的礁石上，三缕青烟笔首升起，正是青桐会约定的集合暗号。林远示意船夫绕到岛的背面登陆。潮湿的海滩上，散落着新鲜的马蹄印，沿着脚印前行，一座破旧的灯塔出现在眼前。灯塔周围，数十顶黑色帐篷错落而立，哨兵腰间的香囊，绣着若隐若现的青桐叶。
"他们在等增援。"老周举起老式望远镜，"帐篷旁边停着三艘汽艇，船舷绑着用油布遮盖的长形物体，看轮廓像是鱼雷。"
林远握紧腰间的匕首，目光扫过灯塔顶部的玻璃窗。月光透过玻璃，照见里面晃动的人影，还有一面巨大的青桐会旗帜。突然，一声悠长的汽笛声从海面传来，一艘挂着荷兰国旗的货轮，正缓缓驶入海湾。
"是'海鹰号'！"雪奈低声道，"他们换了船旗！"
林远望着越来越近的货轮，想起在帕米尔高原佛窟中未竟的阴谋。青桐会就像深海中的章鱼，斩断一只触手，又会生出新的利爪。他转头对众人说："这次，我们要让他们永远葬身海底。"
海风掀起林远的衣襟，他摸出贴身收藏的珍珠发夹，轻轻贴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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