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的霓虹在硝烟中明灭，爵士乐队的小号声混着香槟气泡的碎裂声，将上海滩的奢靡与动荡交织成诡异的狂欢。林远扣紧藏青色西装的袖扣，指尖在掌心的铜制钥匙上——那是昨夜从特高课叛徒手中换来的保险柜密钥，据说能打开松本正雄办公室的机密档案柜。
"三楼东侧包厢有暗门首通密道。"苏晴的声音混着舞池的鼓点，她月白色旗袍上的珍珠胸针微微晃动，"但沿途至少有三组轮岗守卫，我们必须在十分钟内完成渗透。"
林远目光扫过二楼回廊，两个戴圆框眼镜的日本商人正用折扇掩面交谈，袖口露出的家纹刺青与档案室照片里的特高课标记如出一辙。当他准备向楼梯口移动时，苏晴突然拽紧他的手臂："等等，舞池中央那个白俄。"
红发女子正与日本军官贴面共舞，看似沉醉的姿态下，指尖却悄然划过对方腰间的配枪。林远瞳孔微缩，想起系统曾提示的"玫瑰刺"暗杀组织——特高课训练的异国女特工，擅长用藏在指甲里的淬毒钢针一击致命。
"我引开她，你先上楼。"苏晴将香槟杯放在路过的侍者托盘上，莲步轻移踏入舞池。林远假意走向洗手间，却在拐角处拐进消防通道。楼梯间弥漫着霉味与廉价烟味，他刚踏上第三级台阶，上方突然传来皮靴与金属碰撞的声响。
"八嘎！什么人？"
林远迅速转身，借着楼道的昏暗，将怀中的黄铜指虎套在拳头上。两名日本兵举着电筒逼近，光束扫过他的瞬间，他猛地跃起，指虎精准砸向对方太阳穴。另一名士兵的枪响被消音装置闷住，林远侧身躲过子弹，顺势用膝盖顶住对方咽喉，在窒息声中摸到了对方腰间的地图——正是标注着"樱花计划"运输路线的绝密文件。
三楼走廊铺着厚重的波斯地毯，林远贴着墙根前行，数到第七块雕花嵌板时，暗门的铜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门轴转动的吱呀声被楼下乐队的高潮掩盖，密道内潮湿阴冷，墙面上的苔藓昭示着经年无人问津。当他摸到第二个转角处的机关时，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别动。"苏晴的声音带着喘息，枪口抵住他的后背，"林远，解释一下，为什么密码本会在你身上？"
林远僵在原地，感受到后颈传来的寒意。三小时前，他确实在锅炉房废墟里捡到过一本加密笔记本，但还没来得及细看。此刻借着苏晴打火机的微光，他瞥见封皮上的烫金樱花图案——正是特高课高级特工的标识。
"我在突围时发现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林远缓缓转身，却发现苏晴眼神中藏着某种陌生的戒备，"苏晴，你相信我吗？"
回答他的是突然响起的警铃声。密道尽头传来铁门开启的轰鸣，松本正雄的笑声混着日语咒骂顺着甬道传来："果然如'夜莺'所说，鱼饵起作用了。"
林远瞳孔骤缩，看着苏晴手中的枪口缓缓下垂。她摘下珍珠胸针，露出里面暗藏的微型相机，声音轻得像叹息："对不起，林远。但为了真正的'樱花计划'，我必须这么做。"
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林远这才惊觉苏晴方才靠近时，袖口散出的气息。在意识模糊前，他听见松本用中文狞笑："'影子'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你到死都不会知道，你们拼死保护的，不过是我们故意泄露的假情报。"
当林远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锁在一间牢房。铁窗外是黄浦江浑浊的江水，潮湿的霉味中混着血腥味。隔壁传来刑具碰撞的声响，紧接着是苏晴压抑的痛呼。他猛地扑向铁栏杆，却看见令他血液凝固的一幕——
苏晴被绑在审讯椅上，面前站着的却不是松本，而是本该死去的老张。他穿着笔挺的特高课制服，手中的皮鞭还滴着血水："夜莺同志，组织交代的任务完成得不错。不过，这个来自未来的穿越者，似乎比我们预想的更难对付。"
林远的怒吼卡在喉咙里。原来从十六铺码头的"接应"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苏晴真正的身份，是潜伏在地下党多年的特高课王牌"夜莺"，而他自始至终，都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弃子。
"带他过来。"老张甩了甩皮鞭，"松本大佐说了，要让'影子'亲眼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情报战。"
林远被粗暴地拖进审讯室，正对上苏晴复杂的眼神。她嘴角挂着血痕，却仍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林远，你以为历史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吗？"
老张将一叠文件甩在桌上，泛黄的纸页上，"樱花计划"的标题刺得人眼睛生疼。但林远注意到，文件边缘的编号与他在百乐门看到的完全不同——这才是真正的核心机密。
"现在，该谈谈你的价值了。"老张用皮鞭挑起林远的下巴，"来自未来的先生，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任由你拿到那些假情报吗？"
林远盯着苏晴，突然想起她教他辨认摩斯密码时，指尖在他掌心划过的温度。此刻那双手正被铁链束缚，却在桌下悄悄比出一个"三"的手势。
他心中一动，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冷笑道："因为你们需要一个替罪羊，好让重庆方面相信，'樱花计划'己经流产。"
老张的瞳孔微缩，显然被说中了要害。就在这瞬间，苏晴突然发力，用藏在发簪里的刀片割断绳索，抓起桌上的文件掷向油灯。火焰腾起的刹那，林远撞开审讯室的门，拉着苏晴冲进混乱的走廊。
"为什么？"奔跑中，林远终于问出憋在心底的疑问。
苏晴的旗袍被火舌燎到边角，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明亮："因为我是中国人。"她从靴筒里抽出第二把枪，"松本他们不知道，三年前我就己经向真正的组织投诚。这场戏，该落幕了。"
爆炸声在身后响起，照亮了黄浦江的晨雾。林远握紧苏晴的手，看着远处驶来的地下党接应船只，突然明白，在这真假难辨的谍海迷局中，或许从来就没有绝对的黑白。而他要做的，就是握紧手中的枪，在历史的迷雾中，杀出一条真正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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