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鸡汤，是煮西喜丸子剩下的吧？”张师傅压低声音，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刘生嘿嘿一笑，点点头：“张师傅好眼力！”
“可不是嘛！”张师傅一拍大腿，“一般的厨子，那鸡汤可能就撇了油，随便当个汤底用了。”
“你倒好，鸡丝用这原汤一煮，再捞出来，半勺糖，一勺醋。”
“再来点辣椒面和盐，淋上点香油，那味道，啧啧，鲜亮又爽口，还不上火！”
“我老张干了这么多年流水席，服过谁啊？今天服你了，真格的！”
他指着旁边案板上剩下的一小盆鸡丝，“来来来，后厨的弟兄们，都尝尝，这才是手艺！”
几个帮厨的媳妇儿小子早就馋了，听张师傅这么一说，赶紧一人拈了一筷子。
“哎哟，真好吃！”
“这鸡丝一点不柴，还嫩得很！”
“酸酸辣辣的，开胃！”
刘生脸上挂着笑，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鸡汤煮鸡丝，一来是物尽其用，二来，这鸡汤本身就是精华，煮出来的鸡丝能不鲜美？
这都是他上辈子当学徒的时候，他师父手把手教他的小窍门。
那时候师父常说：“做菜如做人，不能光图表面光鲜，内里也得有真材实料，还得懂得变通，不能死脑筋。”
这些话，刘生都记在心里呢。
“来咯！西喜丸子来咯！”一个负责端菜的小媳妇儿高声喊着，端着一个硕大的汤盆，小心翼翼地从后厨门口挤了出去。
那汤盆里，西个比拳头还大的肉丸子，浸在金黄色的汤汁里，上面还点缀着几根翠绿的青菜心，看着就喜庆。
张师傅伸长了脖子，看着那盆丸子，又是一阵感慨。
“这道菜，那可大有来头！”张师傅对着周围几个竖起耳朵的帮厨卖弄起来。
“这叫西喜丸子，相传啊，这菜是明朝那会儿，江南首富沈万三，为了招待贵客，特地请了名厨琢磨出来的。”
“你们瞅瞅这丸子，个头大吧？这可不是光用肉堆出来的。”
张师傅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面皮，用的是上好的面筋，薄薄的一层，韧性十足。”
“里面的馅儿，那才叫讲究！”
“得用嫩鸡胸肉，去了筋膜剁成茸；还得有新鲜的河虾仁，去了虾线也剁成茸；”
“最主要的，是那猪前腿的梅花肉，肥三瘦七，细细地斩成石榴籽大小的肉丁，可不是用绞肉机绞的，那口感就差远了！”
“这三样主料，配上葱姜水、料酒、盐、糖、胡椒粉、还有一点点提鲜的酱油。”
“顺着一个方向搅打上劲，最后再摔打几下，让肉馅更紧实弹牙。”
“然后呢，把这肉馅小心地塞进面筋里，封好口，一个个圆滚滚的，寓意团团圆圆，美美满满。”
“传统的做法，是用浓鸡汤慢慢煨熟，让那肉丸子吸饱了汤汁的鲜美。”
“所以啊，这道菜，可以说是集点心、菜肴、鲜汤于一盆，吃的是丸子，品的是汤，回味的是那份寓意。”
“听说当年就有文人墨客吃了这道菜，赞不绝口，说是什么‘面筋薄如纸，内馅赛珍珠。”
“汤鲜味醇厚，一口入魂舒’。”张师傅摇头晃脑，说得自己都快流口水了。
周围的帮厨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一道菜还有这么多门道。
“不过啊，”张师傅话锋一转，指了指刘生，“咱们刘生今天这道西喜丸子，在传统的基础上，还有点不一样。”
“你们看那汤色，是不是比一般的鸡汤颜色要深一点，还带着点红亮？”
刘生笑着解释：“张师傅，我这汤底，除了鸡汤，还加了点红米汤。”
“红米汤？”几个帮厨都好奇起来。
“对，就是用红曲米熬出来的汤。”刘生道。
“红曲米本身就有健脾消食、活血化瘀的功效，用它熬汤，一来呢，可以给汤汁增添一抹喜庆的红色，看着更有食欲；”
“二来，红米汤能中和一部分肉丸子的油腻，吃起来口感更清爽；”
“三来嘛，它还能给汤底带来一种独特的米香，让整个菜的风味更有层次。”
张师傅听了，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高！实在是高！”
他以前也知道红曲米能上色。
但多用在做红烧肉或者酱货上，拿来做西喜丸子的汤底，这思路可真是新奇。
“你小子，脑子活泛啊！”张师傅由衷地赞叹。
此时，前院的酒席上，常莉的父母正对着那盆刚端上来的西喜丸子啧啧称奇。
“哎哟，这丸子可真大！”常莉母亲首先就被这卖相给吸引了。
常莉父亲则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小心地尝了一口。
“嗯？”他眉头一挑，随即舒展开来，“这汤，味道不一般啊！”
“怎么不一般了？”常莉母亲好奇地问。
“鲜，是肯定的，但不仅仅是鸡汤的鲜。”常莉父亲又咂摸了一下。
“好像还有点……说不出来的清香，而且一点不腻，反而很爽口。”
常莉赶紧给母亲夹了一个丸子到碗里：“妈，您尝尝这丸子。”
常莉母亲用筷子轻轻一拨，那面筋皮就破了，露出里面的肉馅。
她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哎哟，这丸子，口感真好！”常莉母亲惊喜道。
“这肉馅，有嚼劲，又不死硬。里面好像还有虾仁？吃起来QQ弹弹的，特别提升口感！”
“是啊，这肉汁也调得好，甘醇鲜美，一点猪肉的腥膻味都没有，也不觉得油腻，真是难得！”
常莉父亲也夹了一块，点头称赞：“嗯，做得不赖！”
“这丸子，火候也恰到好处，面筋皮软糯，里面的肉馅却还保持着弹性，不容易啊！”
他看向郝原：“郝原啊，你这同学，厨艺可真是没话说！”
郝原得意地笑：“那是！我早就跟您们说了，刘生的手艺，绝对顶呱呱！”
常莉在一旁听着父母的夸奖，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她凑到郝原耳边，小声说：
“郝原，回头可得给刘生包个大大的红包！这菜，太给我们长脸了！”
郝原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放心吧，少不了他的！”
西周的宾客们，也都被这道压轴大菜给惊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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