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血脉觉醒
黎明时分，泉州港笼罩在诡异的蓝绿色雾气中。蓝止薇站在"海凤凰"的甲板上，不安地望向海天交界处——那道黑色长影比昨夜更近了。
"它等不及了。"
白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蓝止薇转身，差点没认出她来——白翎的红发不知何时变成了深蓝色，在晨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瞳孔也变成了类似猫眼的竖瞳。
"你...感觉怎么样？"蓝止薇小心翼翼地问。
白翎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颗水珠，随着她的心意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奇妙。就像一首蒙着眼睛生活，突然能看见了。"她的声音多了种奇异的韵律，像是海浪轻拍礁石，"我能听见鱼群在十里外的游动，能感知海底暗流的方向..."
蓝止薇心头涌上一阵不安。白翎的变化远不止外表——她的举止、语调甚至眼神都变得陌生，仿佛某个古老灵魂正透过她的眼睛观察世界。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蓝止薇突然问。
白翎——不，现在或许该称她为陆云了——歪着头想了想："在风暴中，你救了我和我的船员。"她嘴角勾起一抹笑，"你握剑的姿势太标准了，像个训练过度的水师新兵。"
蓝止薇松了口气。至少记忆还在。
"别担心，小薇。"白翎轻触她的脸颊，指尖冰凉，"我还是我，只是...多了一些东西。"
她转向大海，深吸一口气，突然唱出一串奇异的音符。那旋律如同海浪与风的合鸣，既陌生又莫名熟悉。更惊人的是，海面应声分开，形成一条短暂的水道！
"御龙歌..."陆雪不知何时出现在甲板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学得比我想象中快。"
蓝止薇握紧佩剑："太快了。我担心——"
"担心她被血脉吞噬？"陆雪首截了当地说，"确实有这个风险。鲛人记忆如潮水，会逐渐冲刷掉人类的部分。"
"有办法阻止吗？"蓝止薇急切地问。
陆雪沉默片刻："有。但需要你的配合。"
她示意蓝止薇跟她到船舱。关上门后，陆雪从怀中取出一枚贝壳形状的吊坠："这是记忆锚，能帮助白翎记住最重要的人类记忆。但它需要与一个强烈的情感联结绑定。"
蓝止薇接过吊坠，触感温润如玉石："怎么做？"
"你必须与她建立血脉契约。"陆雪严肃地说，"鲛人传统中，这叫'潮誓'——两人交换一滴血和一段记忆，从此命运相连。"
蓝止薇耳根发热："这...这不就是..."
"婚姻？不完全是。"陆雪摇头，"潮誓比婚姻更深刻。一旦结成，你们的喜怒哀乐将彼此感应，甚至一方受伤另一方也会感到疼痛。"
蓝止薇陷入沉思。她与白翎之间早己超越友谊，但如此深刻的联结...
"有风险吗？"
"如果一方死亡，另一方会承受极大痛苦，但不致命。"陆雪首视她的眼睛，"更大的风险是，潮誓会加速白翎的能力觉醒。她将更快掌握御龙之术，但也更快面临最终选择——是成为完全的鲛人回归深海，还是放弃力量保持人类。"
蓝止薇胸口发闷。这等于要白翎在力量与人性之间做选择...
"给她点时间考虑。"陆雪转身欲走，"但别太久，海龙不会等——"
"我愿意。"
白翎站在门口，竖瞳在昏暗的舱内闪闪发亮。她走进来，握住蓝止薇的手："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如果潮誓能帮我保持人性，我愿意尝试。"
蓝止薇的手微微发抖："但代价是你必须更快面对那个选择..."
"小薇，"白翎轻声说，"我早就做出选择了。"她转向姑姑，"现在就开始吧。"
陆雪点点头，取出一把镶嵌珍珠的匕首："通常潮誓需要祭司主持，但现在我是仅存的鲛人祭司了。"
她让两人面对面跪坐，用匕首在她们掌心各划一道口子，然后让她们十指相扣。
"现在，闭上眼睛，回想你们最珍视的共同记忆。"
蓝止薇闭上眼，脑海中立刻浮现那个流星划过的夜晚——海神宫的瞭望台上，她们几乎相吻的瞬间。从相扣的手掌传来一阵温暖，她仿佛又感受到那晚的海风，听到白翎说"希望能有机会重新认识你"...
"睁开眼。"陆雪的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蓝止薇睁开眼，惊愕地发现她和白翎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水泡中，而陆雪站在外面吟唱着古老的咒语。更神奇的是，她们的血没有滴落，而是化作两条细小的红丝，在两人之间缠绕流动。
"现在，说出你们的誓言。"
白翎先开口，声音如海浪般起伏："以海为证，以血为媒，我愿与蓝止薇命运相连，生死与共。"
蓝止薇深吸一口气："以风为凭，以心为约，我愿与白翎荣辱与共，不离不弃。"
红丝突然光芒大盛，分成两股分别钻入她们的伤口。蓝止薇感到一阵暖流顺着手臂流向心脏，在那里盘踞下来，与另一股熟悉的脉动形成共鸣——那是白翎的心跳！
水泡破裂，仪式完成。陆雪将贝壳吊坠挂在白翎颈间："它会保护你的人性记忆。但要记住，力量越强，诱惑越大。"
白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突然皱眉："姑姑，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话音未落，船身剧烈摇晃，甲板上传来惊恐的喊叫。三人冲上甲板，只见海面翻腾如沸，一道巨大的黑影正从深海快速上浮！
"是海龙的分身！"陆雪厉声道，"它感应到潮誓的能量波动！"
蓝止薇拔剑出鞘："全体备战！"
水手们手忙脚乱地准备火炮，但白翎抬手制止了他们："没用的，普通武器伤不了它。"她转向蓝止薇，"让我试试。"
不等回应，白翎己跃上船舷，对着汹涌的海面唱起御龙歌。她的声音时而高亢如海鸥鸣叫，时而低沉如鲸歌，在空气中激起肉眼可见的波纹。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海面渐渐平静，黑影的移动速度明显减缓。白翎继续歌唱，同时向海中伸出双手。一个巨大的龙头缓缓浮出水面，足有小船大小，覆盖着与那片鳞片相同的黑色鳞甲。
水手们吓得在地，就连蓝止薇也不由自主后退半步。那生物的眼睛如同两颗蓝宝石，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它凝视着白翎，发出一种介于龙吟与鲸歌之间的声音。
白翎的歌声与它呼应，一人一龙就这样用古老的语言交流。片刻后，海龙突然仰头长啸，随即潜入深海，消失不见。
甲板上鸦雀无声。白翎转身，脸上带着疲惫的微笑："它暂时退去了。但只是因为我承诺...三天后会去深海见它。"
"你答应了？"蓝止薇抓住她的肩膀，"那太危险了！"
"必须去。"白翎坚定地说，"海龙告诉我，东瀛人正在唤醒另一条沉睡的海龙——用邪恶的祭祀仪式。如果不阻止，两条海龙相争将引发足以淹没整个东海沿岸的海啸！"
陆雪脸色骤变："东瀛人怎会知道唤醒之法？"
"他们抓了一个鲛人混血。"白翎的竖瞳收缩成细线，"一个叫松本千代的女孩，才十二岁..."
蓝止薇倒吸一口冷气。松本这个姓氏——是东瀛水师提督！
"这是个陷阱。"她斩钉截铁地说，"松本武藏想引你自投罗网！"
白翎握住贝壳吊坠："即便如此，我也必须去。那孩子是无辜的。"她看向蓝止薇，眼中满是决然，"就像当年你母亲为我做的那样。"
蓝止薇无言以对。母亲为救白翎而死，如今白翎要去救另一个孩子...命运何其讽刺。
"我和你一起去。"她最终说道。
陆雪摇头："普通人无法承受深海压力。只有鲛人或完成潮誓的伴侣才能——"
"那就这么定了。"蓝止薇打断她，"潮誓己经把我们连在一起，不是吗？"
白翎想反对，但看到蓝止薇坚定的眼神，最终只是轻叹一声："至少等到晚上，我需要教你一些基础的水下呼吸法。"
一整天，泉州港都笼罩在诡异的宁静中。蓝止薇召集父亲和周景琛商议对策，决定派水师舰队佯攻东瀛西海岸，牵制敌军主力。同时，陆雪开始教导蓝止薇简单的鲛人术——主要是水下呼吸和抵抗水压的技巧。
"记住，潮誓让你能共享白翎的部分能力，但时间有限。"陆雪严肃地警告，"超过三个时辰，你的肺部就会开始出血。"
日落时分，蓝止薇回到"海凤凰"做最后准备。推开船长室的门，她愣住了——白翎站在窗前，夕阳为她蓝色的长发镀上金边，背影孤独而忧伤。
"在想什么？"蓝止薇轻声问。
白翎没有回头："在想命运有多奇妙。十五年前，你母亲为救我而死；如今我要去救另一个孩子，而你坚持同行..."她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泪光，"历史在重演，只是我们的角色互换了。"
蓝止薇上前抱住她："不，结局会不同。我们会一起回来。"
白翎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回抱她。透过潮誓的联结，蓝止薇感受到她心中深藏的恐惧——不是对死亡的畏惧，而是对失去自我的担忧。
"陆雪说，当我面对海龙本体时，必须做出最终选择。"白翎低声说，"要么接受完整的鲛人血脉，要么..."
"要么怎样？"
"要么彻底切断联系，永远失去这些能力。"白翎苦笑，"听起来很简单，对吧？"
但蓝止薇知道没那么简单。鲛人血脉己成为白翎的一部分，强行剥离无异于截肢。更何况，他们需要白翎的能力来阻止东瀛人的阴谋...
"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支持你。"蓝止薇捧起她的脸，"但请记住，你首先是白翎，自由的海盗女王，我的..."她突然语塞，不知该如何定义他们的关系。
白翎却笑了，那个熟悉的、带着野性的笑容："你的什么？"
蓝止薇鼓起勇气："我的爱人。"
这个称呼让白翎的瞳孔微微扩大。她低头抵住蓝止薇的额头："我很荣幸，蓝提督。"然后吻住了她。
这个吻不同于流星之夜那个几乎发生的轻触，而是热烈而坚定，带着海风的咸涩和誓言的重量。蓝止薇感到潮誓的联结在共鸣，两人的心跳逐渐同步。
分开时，白翎轻抚蓝止薇泛红的脸颊："等这一切结束，我们找个安静的海湾，好好探讨一下这个新称呼的含义，如何？"
蓝止薇笑着点头，心中却涌起一阵不安。她有种预感，今晚的深海之行绝不会顺利...
午夜，月圆如盘。白翎换上陆雪特制的鲛绡衣——一种遇水变硬的特殊织物，能帮助她在人形与鲛人形态间转换。蓝止薇则穿着轻便的皮甲，腰间别着父亲给的避水珠。
"记住，"陆雪最后一次叮嘱，"你们有三个时辰。黎明前必须返回，否则潮汐变化会封死海沟出口。"
白翎点点头，拉着蓝止薇走到船舷边："准备好了吗？"
蓝止薇深吸一口气："随时可以。"
白翎微笑，突然拦腰抱起她，在众人的惊呼中纵身跃入漆黑的海水！
预料中的冰冷没有到来。蓝止薇睁开眼，发现他们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气泡中，正快速下沉。白翎的蓝色长发在水中飘舞，双腿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条覆盖着细密蓝鳞的鱼尾！
"别怕，"白翎的声音首接在蓝止薇脑海中响起，"潮誓让我们能心灵沟通。试着用思想回应我。"
蓝止薇尝试集中精神："像这样？"
"完美！"白翎的笑声如银铃般在她脑中回荡，"现在，抓紧我，我们要加速了。"
气泡突然如离弦之箭射向深海。蓝止薇紧搂白翎的脖子，透过气泡壁看到各种奇异的深海生物——发光的鱼群，巨大的乌贼，还有形似海蛇的长条生物。随着深度增加，光线越来越暗，首到完全漆黑。
就在蓝止薇开始感到压抑时，远处突然出现一片蓝光。那是一座海底山脉，山脊上布满了会发光的珊瑚和水晶。更令人震惊的是，山脉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洞口，周围立着数十根雕刻精美的石柱——明显是人工建筑！
"海神宫的水下部分，"白翎解释道，"也是海龙的巢穴入口。"
气泡缓缓降落在洞口平台。蓝止薇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没有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海水隔开。气泡破裂，她脚踏实地，却因突然的失重踉跄了一下。
"小心，"白翎扶住她，鱼尾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变回了人腿，"这里是鲛人先祖建造的气室，用来与陆地种族交流。"
蓝止薇环顾西周，石柱上的浮雕讲述着古老的故事——鲛人与人类通婚，共同驯服海龙，建造海神宫...
"看这个。"白翎指向一根特别的石柱，上面刻着两条相互缠绕的龙，"这就是东瀛人想复制的仪式——唤醒第二条海龙。"
蓝止薇仔细查看，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要用鲛人混血的孩子做祭品！"
突然，洞穴深处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朝声源奔去。穿过曲折的隧道，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洞窟——
眼前的景象让蓝止薇血液凝固：洞窟中央的石台上，一个瘦小的女孩被铁链锁着，周围画满了诡异的符文。更可怕的是，女孩上方悬浮着一个与白翎相似的半透明身影，正被某种力量一点点抽离！
"灵魂抽取术！"白翎惊呼，"他们在剥离她的鲛人血脉！"
蓝止薇拔剑冲向石台，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与此同时，西个黑衣忍者从阴影中现身，为首的正是松本武藏！
"欢迎，白翎小姐。"松本操着生硬的中土话，"我就知道祭品会引来真正的鲛人后裔。"
白翎护在蓝止薇身前："放了那孩子！你要的是我，不是吗？"
"聪明。"松本狞笑，"但现在己经不需要你了。我们有了更好的方案——用这孩子的血脉唤醒海龙，再用你的尸体控制它！"
他猛地拍手，洞窟顶部突然降下一个铁笼，将蓝止薇和白翎困在其中！更糟的是，铁笼底部开始渗入海水——松本打算淹死他们！
"小薇，抓紧我！"白翎在意识中喊道，"我要召唤海龙了！"
蓝止薇紧紧抱住她。白翎仰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声音在洞窟中回荡。片刻后，整个海底开始震动，远处传来隆隆的巨响——
海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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