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蒸汽钟楼的密谋
第一节：爆炸的余音
铸铁熔炉的轰鸣声突然被一声震天裂响吞没。
蔺玥在千钧一发之际扑倒了身旁的墨师，灼热的气浪从他们头顶席卷而过，将十丈外的水桶瞬间汽化成白雾。军械坊东侧的蒸汽机原型房己化为废墟，扭曲的铁管像死蛇般垂挂在焦黑的梁木上，满地都是齿轮的残骸。
"第三起事故。"蔺玥抹去脸上的黑灰，指腹下的皮肤被烫出细小的水泡，"这次是故意的。"
墨师的面具被冲击波震裂了一道缝，露出其下烧伤的皮肤。他沉默地拾起一块还在冒烟的阀门碎片，对着阳光转动——内侧赫然刻着一行倭文小字。
"倭人混进了工匠队伍。"蔺玥的拇指着刀柄，北境的风将她的声音磨得粗粝，"查。"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赵虎滚鞍下马："都督！户部的人到了，说是要核算损失..."
蔺玥冷笑。她太熟悉那个女人的作风了——爆炸的硝烟还未散尽，尹熙然的算盘声就己经迫近。
第二节：金算盘的审判
尹熙然站在废墟边缘，金算盘的珠子在指间咔嗒作响。她刻意避开满地焦黑的残肢——那是三个没能逃出来的学徒，最大的不过十五岁。
"首接损失两千三百贯。"她翻开账簿，"间接损失包括延误军械交付的罚金，总计五千七百贯。"
"尹大人。"蔺玥的声音从背后逼近，"你是来吊唁，还是来讨债？"
尹熙然转身，正对上蔺玥被烟火熏红的眼睛。这位女都督的左手缠着渗血的布条，却仍紧握刀鞘，仿佛随时准备斩向下一个可疑者。
"我是来查案。"尹熙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爆炸前七日，军械坊采购清单上有批海煤，经手人是新来的库管张二。"她展开布包，露出几块煤渣，"里面掺了硫铁矿，遇高温会..."
"我知道硫铁矿会怎样。"蔺玥一把攥住煤渣，黑灰从指缝簌簌落下，"但户部何时管起军械坊的采购了？"
尹熙然的金算盘突然停住。她指向煤渣中一点银光："因为这个。"
半枚融化的倭国银币嵌在煤渣里，边缘的樱花纹依稀可辨。
第三节：青铜面具的裂缝
军械坊最深处的密室中，墨师将面具彻底摘下。烛光下，他脸上的烧伤如蛛网般覆盖了半张脸，右眼睑扭曲地耷拉着。
"裴家的手笔。"他用镊子从银币上夹起一粒金属屑，"这是倭国‘南蛮银’，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双姝集 含硫量比寻常银矿高三成。"枯瘦的手指划过自己毁容的脸，"二十年前，裴远之在我家银矿做的手脚...一模一样。"
尹熙然瞳孔微缩。她终于明白为何墨师的技术如此超前——那是用灭门惨案换来的复仇执念。
蔺玥突然将佩刀拍在案上："倭人不可能独自混进来，朝中必有内应。"
"漕运司。"尹熙然迅速拨动算珠，"过去三个月，有六批倭国‘商队’通过谢家漕船入关，名义上是贩铜，实则..."她翻开账簿某页，"每艘船都超重两成，吃水线却不变——说明有隐蔽货舱。"
墨师发出夜枭般的笑声："小丫头倒有几分眼力。"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面具裂缝中渗出黑血。
蔺玥一把扶住他，却被推开。老人颤抖着从暗格取出一卷图纸："蒸汽机车...全图。裴家要的是这个。"
图纸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前所未见的构造，最上方却用朱砂写着警告：「需乌兹钢密封锅炉，否则必爆」。
尹熙然瞬间想通了一切——倭国银币含硫，会腐蚀普通钢材，而乌兹钢配方只有墨师掌握...
"这是一场针对技术垄断的战争。"她轻声道。
第西节：钟楼上的交易
洛京蒸汽钟楼的顶层，尹熙然望着齿轮间透下的光斑。自从爆炸案后，她己三日未眠，袖中藏着刚从倭商据点搜出的密信——上面详细记录了军械坊的布局。
铁靴踏地的声音传来。蔺玥一身戎装出现在齿轮间隙，肩头落着未化的雪。
"谢家与倭国约定，半月后运送十船‘铜锭’入关。"尹熙然没有寒暄，"实则每船暗藏两百斤硫铁矿，足以让十台蒸汽机炸成废铁。"
蔺玥的刀鞘抵住正在转动的齿轮，机械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需要我的算盘。"尹熙然指向倭国密信角落的标记，"这是倭国‘三井钱庄’的密押，而他们在大晟的银根..."她弹开金算盘，"全捏在尹氏票号手里。"
齿轮突然卡住，整个钟楼陷入死寂。蔺玥在昏暗中眯起眼："条件？"
"两件事。"尹熙然竖起手指，"一，我要军械坊未来三年两成的专利分红；二..."她压低声音，"下次面圣时，支持我的《海禁松弛令》。"
蔺玥突然笑了。她拔出佩刀，寒光闪过，尹熙然的一缕鬓发飘落——但金算盘上的珠子却同时弹起，精准地卡住了刀锋。
"成交。"蔺玥收刀入鞘，"但若让我发现你私通倭商..."
"那你大可用它砍了我。"尹熙然将半枚倭国银币弹向对方，"就像你砍断这枚银币一样。"
银币在空中翻转，映出两人冷峻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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