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晨曦的轻抚下缓缓停稳,车轮似是极不情愿般,缓缓碾过白玉牌坊下那泛着微光的青金石地砖,发出沉闷而又微弱的 “嘎吱” 声,仿若在低声诉说着这一路的颠簸。萧雨紧攥着衣角,手心里的薄汗己将布料浸湿,在王校尉那温和却又带着期许的目光示意下,他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深吸一口饱含未知气息的空气,而后小心翼翼地踩着木梯,每一步都仿若踩在自己的心跳之上,缓缓跳下马车。
刹那间,一股奇异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柏木散发的古朴香气,混合着浓郁且灵动的灵气波动,首钻鼻腔,让人心神一振。抬眼望去,妖魔学院那巍峨的朱漆大门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足足有十丈之高,门上的衔环兽首仿若被赋予了生命,泛着幽幽紫光,冰冷的目光似要将每一个踏入学院的人灵魂看穿。而在学院门外,王校尉的火麟马宛如一尊金色的神祇,安静地伫立着,周身金鳞在初升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光芒,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投来敬畏与艳羡交织的目光。
跨过高高的门槛,仿若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占地极为广阔的演武场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少说也聚集了上百人。身着华丽锦缎襕衫的世家子弟们,犹如一群骄傲的孔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腰间玉佩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每一个举手投足间,都尽显世家大族的骄矜与傲慢。而那些布衣粗衫的平民少年们,则如沉默的磐石,大多紧闭双唇,神色凝重,却不时下意识地握紧腰间那看似简陋的木剑,眼神中燃烧着炽热的渴望,那是对命运改变的执着追求。
在这片人群中,有一支队伍显得格外特殊 —— 来自襄阳城十二家孤儿院的孩子,每家各精挑一人,共同组成了这支仅有十二人的队伍,此刻正整齐列队在广场东侧。他们身着洗得几乎发白的粗布衣裳,衣角处打着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补丁,在这华丽与质朴交织的广场上,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尽管他们面容各不相同,或圆润,或瘦削,或稚嫩,或带着历经生活磨砺的成熟,但那相同的破旧衣着,却让他们如同一个紧密相连的命运共同体,在周围人群的映衬下,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坚韧。
“原来十二家孤儿院各来了一人。” 身旁的阿虎,喉咙像是被紧张的情绪哽住,声音沙哑且压低,同时扯了扯萧雨的衣袖,语气里满是惊讶与感慨。萧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支队伍里的孩子们,有的紧张地双手不停搓动,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内心的不安;有的则好奇地左顾右盼,眼睛里闪烁着对这个陌生而又充满希望之地的探寻光芒。每一张陌生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不安,恰似萧雨此刻的心境。再看看自己身上那件同样破旧不堪的粗布短打,萧雨心中五味杂陈,既为大家相似的艰难境遇感到同病相怜般的亲切,又愈发深刻地意识到,他们这群孤儿院的孩子,能获得这次入学机会,是何等的珍贵与来之不易。
周围投来的目光大多带着好奇,却无人上前搭话。世家子弟们高昂着头颅,鼻孔微张,用那略带轻蔑的眼神,如同审视蝼蚁一般扫视着孤儿院的孩子们;平民少年们则保持着谨慎的距离,眼中透着防备与疏离。萧雨所在的队伍与这支由十二家孤儿院组成的十二人队伍,遥遥相望,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清晰地看到了相同的紧张与不安,那是对未知挑战的本能恐惧,也是对改变命运的强烈渴望。
在这种微妙而又压抑的沉默中,王校尉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仿若闲庭信步般穿过人群,每一步都踏出坚定的节奏。“跟着我。” 他回过头,目光温柔地扫过萧雨等人,轻声叮嘱道。随后,带领着萧雨一行人,来到西北角的一处石阶下,与那支特殊的队伍相隔不远,却又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好好表现。” 王校尉最后拍了拍萧雨的肩膀,那宽厚的手掌传递出无尽的力量与信任,而后转身走向高台。萧雨这才注意到,高台上摆放着三张精美的雕花长案,居中坐着的灰袍老者,正饶有兴致地把玩着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的神秘纹路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两侧身着玄色长袍的夫子,袖口绣着狰狞的饕餮纹,那纹路仿若活物,随着他们的动作似要跃然而出,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威压,让人心生敬畏。
等待的时间仿若凝固,每一秒都无比漫长。萧雨盯着自己那双早己磨破鞋底的布鞋,思绪万千。身旁传来此起彼伏的咽口水声,那是紧张情绪在人群中蔓延的信号。阿虎紧张得双手无处安放,只能揪着脚下的草叶,不一会儿,手中便攒了满满一把碎渣;最小的阿梨,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如风中残烛般微微发抖,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无助。
就在众人的神经紧绷到几乎要断裂的瞬间,“咚 ——” 一声震耳欲聋的铜锣声骤然响起,那声音仿若一道惊雷,在空气中炸开,声波如实质般震颤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广场上的落叶都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得腾空而起,在空中肆意飞舞,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声铜锣声中颤抖。
所有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齐刷刷挺首腰板,目光聚焦在拱门处。只见一名白发白须的老者,身披金丝绣着麒麟纹的大氅,仿若从远古神话中走来的神祇,迈着稳健而又庄重的步伐缓缓走来。他手中拄着的盘龙杖与地面相击,发出清脆悦耳的金石相鸣之声,那声音仿若在诉说着学院的辉煌历史。当老者站定在高台上时,萧雨才得以看清他的面容 ——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纵横交错的皱纹,犹如山川河流,但他的双目却如鹰隼般锐利,透着洞察一切的智慧,精壮的臂膀将锦袍撑得微微鼓起,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令人心安又敬畏的强大气势。
“老夫乃学院祭酒,黄武。” 老者的声音如同洪钟,滚滚而来,响彻整个广场,仿若要将这声音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人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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