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还未完全褪去，营地里便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蒯鹰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帐篷里钻出来，嘴里嘟囔着：“昨晚上的厮杀声就没停过，吵得我根本合不上眼。” 阿虎跟着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满脸疲惫：“可不是嘛，那蝗虫的嘶鸣和兵器碰撞声，在我耳朵里响了一整夜。”
萧雨掀开帐帘，清晨的冷风让他打了个激灵，揉着惺忪的睡眼说道：“都醒了就赶紧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等会儿就要上战场了。” 士兵们纷纷围到篝火旁，啃着冷硬的面饼，喝着温热的麦粥，偶尔有人被面饼噎得首捶胸口，引来几声压抑的哄笑，却也难掩空气中弥漫的紧张。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黑甲骑兵回来了，他们的铠甲上凝结着暗红的血块，每走一步都滴落着腥臭的液体，身上散发的煞气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这些骑兵的眼神冰冷如霜，手中的兵器还在滴着血，仿佛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庞校尉见状，立刻高声下令：“全体听令！迅速布阵，准备迎敌！” 号角声骤然响起，士兵们迅速放下手中的食物，抄起兵器，按照训练有素的阵型排列整齐。盾牌碰撞声、甲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奏响战前的序曲。
大军缓缓向前推进，远处的蝗群依旧密密麻麻，仿佛无穷无尽。当军队靠近时，蝗虫们再次如潮水般涌来，战斗一触即发。楼船上的弩炮率先发出轰鸣，巨大的箭矢划破天际，狠狠地扎进蝗群，溅起大片绿色的血雾。大盾兵们紧紧靠在一起，组成坚固的防线，长枪兵则从盾牌缝隙中刺出长枪，与蝗虫展开近身搏斗。
楼船甲板上乔月璃就带着五名膀大腰圆的士兵走向马厩。
"月璃姐，你真要去？" 诸葛艳抓住她的衣袖，指尖微微颤抖，"荒山里万一有漏网的蝗虫..."
"放心，" 乔月璃拍了拍她的手背，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铜哨子，"我带了这个。只要吹响，萧雨他们十里内都能听见。"
诸葛娇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往她腰间塞了个油纸包："这是我偷偷藏的牛肉干，路上饿了吃。" 她仰着小脸，眼圈有点红，"要是遇到危险，就往萧营长那边跑，他可厉害了！"
"知道啦小娇娇。" 乔月璃捏了捏她的脸，翻身上马，"指挥权暂时交给你们，我去去就回。"
六骑如离弦之箭冲下跳板，马蹄在结霜的泥地上踏出串串火花。乔月璃特意选了条背向战场的小路，沿着寿春城外的护城河西行。果然如她所料，所有蝗虫都被前线的喊杀声吸引。
行至一处三面环山的洼地，乔月璃猛地勒住缰绳："就这里！" 士兵们立刻跳下马来，从麻布包袱里掏出成捆的硫磺、硝石和晒干的艾草。这些材料混合着一种从天书阁借来的秘药 —— 那是用蛇蜕、蟾蜍毒腺和萤火虫粉末调制的引火物，燃烧时会产生特殊的气味。
"注意风向！" 乔月璃指挥士兵将材料堆成锥形，自己则用燧石打火。火苗舔到秘药的瞬间，腾地升起一团绿莹莹的火焰，紧接着喷出数丈高的绿烟，在空中凝成古怪的螺旋状。她掏出罗盘确认方位，满意地点点头："走，下一个点！"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乔月璃带着士兵们在寿春周边的五个制高点如法炮制。最后一处烽火在寿春北门的望楼点燃时，她带来的秘药刚好耗尽。
"撤！" 乔月璃翻身上马，却在此时听见身后传来 "沙沙" 的振翅声。回头一看，十几只落单的蝗虫正拍打着翅膀追来，它们的复眼在晨光中闪着凶光，口器里流出的涎水滴在草地上，竟将杂草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糟了！" 乔月璃心头一紧。为了携带烽火材料，士兵们都没带兵器，只能策马狂奔。
萧雨刚在战阵后方坐下，就听见士兵惊呼："快看！那边起火了！" 他猛地起身望去，寿春城外五处高地正腾起诡异的绿色浓烟，烟柱在晨雾中扭曲如妖蟒。
"不止起火！" 阿虎突然指向浓烟下的官道，"有人在跑！"
萧雨眯起眼，只见六骑快马正朝船队方向狂奔，领头的月白色身影正是乔月璃。而在他们身后，十几只蝗虫正拍打着油亮的翅膀紧追不舍，口器开合间滴落的毒液将地面腐蚀出串串青烟。
"兄弟们跟我救人！" 阿虎怒吼着就要拔刀。
"站住！" 萧雨一把拽住他，"擅自脱离军阵是死罪！" 他转向身旁的蒯鹰，"你能射中那些蝗虫吗？"
"放心！" 蒯鹰解下背上的大弓，弓弦拉动时发出低沉的嗡鸣。第一箭破空而去，精准贯穿一只蝗虫的复眼；紧接着连珠七箭，箭箭命中蝗虫的翅膀关节。最后一只蝗虫刚要张口喷射毒液，就被一箭钉死在半空中，抽搐着坠落在路边。
乔月璃策马经过时，朝萧雨用力挥了挥手，鬓角的发丝己被汗水浸湿。她没有停留，径首冲向楼船，身后的士兵们则抬着空包袱紧随其后。
楼船上，诸葛艳望着五柱绿烟眉头紧锁："这烟... 是什么东西？"
诸葛娇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是引妖香。我和月璃姐一起制作的"
"你说什么？！" 诸葛艳脸色骤变，伸手就要捂住妹妹的嘴，"那东西不是被许都明令禁止了吗？一旦泄露..."
"哎呀姐你小点声！" 诸葛娇拍开她的手，"月璃姐早跟庞校尉报备过了，这是作战计划的一部分！"
诸葛艳气得发抖："你们知不知道轻重？引妖香一旦失控，引来的妖魔攻击我军怎么办？"
"放心吧。" 乔月璃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正解下被汗水浸透的披风，"没看见那么多蝗虫吗？妖魔闻到血腥味只会先攻击虫群。" 她走到船舷边，望着越来越浓的绿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接下来，该看一场妖魔与蝗虫的好戏了。"
与此同时，庞校尉中军大营。庞校尉看着远处的绿烟，猛地将令旗劈下："全军听令！交替掩护后退，向其他州军方向靠拢！快马传讯，让友军也后撤三里！"
号角声与战鼓声同时响起，襄阳军如潮水般退去。萧雨回头望向寿春方向，只见绿烟覆盖的区域开始传来惊天动地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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