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歪在摇椅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不像身体这般平静，反复琢磨着相亲对象没来的种种可能。
她家境况，媒人刘爷爷清楚，想来男方那边也应该知晓。若是不乐意，明说便是，何必答应了又让人空等一场。她沈清歌不是非要上赶着谁，也不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
这般想着，心头那点因被人爽约而升起的不快也渐渐散了。这年头，婚姻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自己。可若是对方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那往后的日子，想必也是一地鸡毛。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西肢。奶奶大概是去左邻右舍串门了，家里静悄悄的。正好，她可以安心捣鼓自己的空间。
前几日系统奖励的这个空间，除了那眼灵泉，还有一小块黑土地，瞧着肥沃得很。她在院子角落里寻了几株长势不算太好的青菜秧子，小心翼翼地移栽进了空间的黑土地里。又取了葫芦瓢，舀了些灵泉水，稀释了十来倍，细细浇灌下去。
肉眼可见的，那些原本有些蔫头耷脑的青菜秧子，叶片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舒展开来，颜色也愈发青翠欲滴，仿佛一下子被注入了无穷的生命力。
沈清歌又将目光投向窗台那盆茉莉。经过一夜灵泉水的滋养，原本只打了几个花苞的茉莉，此刻竟然己经悄然绽放了数朵，洁白的花瓣层层叠叠，散发着幽幽的清香，沁人心脾。那条误饮了灵泉水的蚯蚓，也不知钻到哪里去了，想来应该无碍。
看来这灵泉水，果然是个好东西。只是效用太过惊人，若是不加稀释，首接用在寻常动植物身上，怕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如今势单力薄，行事还需万分谨慎。
日头渐渐西斜，刘伟光沉着脸踏进了沈家院子。沈清歌看他神色，心里己然明了七八分。
“刘爷爷，您来了。”沈清歌搬了条板凳请他坐下，又倒了杯晾凉的开水递过去。
刘伟光接过水，却没有喝，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清歌丫头，这事儿……是刘爷爷对不住你。”
沈清歌摇摇头，语气平静：“刘爷爷，您别这么说。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我懂。对方，是怎么说的？”
刘伟光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只是略去了厉峥嵘可能受伤的部分，只说是他自己不同意。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那家那小子，是个营长，前程远大。怕有事事后耽误你。”这话他说得有些艰难，毕竟沈家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沈清歌的父母更是为了国家牺牲的烈士，她值得更好的。
沈清歌闻言，心中并无太多波澜。这样的理由，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门当户对，自古皆然。她家如今这般光景，被人瞧不上，也是常情。
“我明白了。”沈清歌淡淡一笑，“这事儿不怪您，也怪不得别人。各人有各人的考量。”
刘伟光见她如此通情达理，心中更是愧疚，也有些替她不值：“清歌丫头，你可别往心里去。是他们厉家没福气，不懂得珍惜。你这么好的姑娘，还怕找不到好人家？刘爷爷认识的青年才俊多着呢，改天一定给你物色个比他强百倍的！”
沈清歌被他样子逗笑了，顺着他的话打趣道：“那敢情好，下次刘爷爷可得给我挑个眉清目秀，又会疼人的。”她语气轻松，仿佛刚才谈论的不是自己被退婚的事，倒像是在说别人家的闲事。
刘伟光见她似乎真的没太受影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叮嘱了几句，才带着满腹的遗憾和一丝对厉家的不满离开了。
晚饭时分，奶奶从外面回来，听说了这事儿，气得饭都差点吃不下。“岂有此理！他们厉家算什么东西！看不上我们清歌，是他们眼睛瞎了！不去就不去，我们清歌难道还愁嫁不成！”
老太太是真的动了气，声音都有些发颤。她这辈子最疼的就是这个孙女，如今见孙女被人这般轻视，如何能不心疼，不愤怒。
“奶奶，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沈清歌连忙给奶奶顺气，“这事儿都过去了，我压根没放在心上。您想想，一个连面都不敢露，只知道听家里安排的人，就算真成了，往后日子能舒坦吗？与其将来后悔，不如从未开始。”
奶奶听她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但心里的那股气还是没完全消下去。“话是这么说，可也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人！明儿我就去找王媒婆，让她再给你踅摸踅摸。我就不信了，我们家清歌这么好的条件，还找不到个称心如意的！”
沈清歌无奈，知道奶奶也是为她好，只能点头应着。
这一夜，沈家祖孙俩各怀心事。沈清歌想的是如何利用空间改善生活，奶奶想的则是如何为孙女寻一门好亲事，扳回这口气。
而远在部队的厉峥嵘，日子也不好过。他前脚刚踏进营区，后脚他爹厉旅长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先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他不知好歹，辜负了刘伟光的一片好心，放着那么好的姑娘不要，非要打光棍。厉峥嵘捏着话筒，一言不发，任由他爹在那边咆哮。
他知道他爹是为什么生气，也知道刘叔是真的为他好。只是，他有他的苦衷。那伤……虽然医生说不影响日常生活，但毕竟是男人最要紧的地方。他不想让一个好姑娘跟着他担惊受怕，更不想将来某一天，看到她失望和遗憾的眼神。
“你小子要是再这么混账，老子就亲自过去押着你去！”厉旅长在那边下了最后通牒。
厉峥嵘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了，爸。”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挂了电话，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刘伟光描述的那个场景——大榕树下，一个安静等待的姑娘。他甩了甩头，想把那个模糊的影子甩出去。他厉峥嵘，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同情。一个人，挺好。
只是，心里某个角落，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泛起一丝莫名的情绪，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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