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卓正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思绪里忽然感到脖颈一凉,一回头就对上了温少虞那双杀意尽显的眸子。
他刚才满眼都是小鱼儿,根本没留意到院子里还有个人。
这个男人是谁?
怎么会在小鱼儿家里?
江鱼顺着林文卓的视线看向矮凳上安安静静的少年,她刚才只顾着和林文卓说话,倒是忽略了他。
想到此她立马介绍道:“这是林文卓,是我最好的朋友。”
随后又看着林文卓,“他叫温少虞,是我前几天采药从山上救回来的,他腿上受了伤所以暂时住在我这儿。”
林文卓听到江鱼的那句‘最好的朋友时’,心里控制不住的微微抽痛,不过这种情绪很快被他压下。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山上救回来的?”
江鱼:“他是从江城来桃花村投奔亲戚的,只是不巧的是他家亲戚搬走了,所以只能暂留在我这儿。”
林文卓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
小鱼儿家里就她一个人,怎么能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他清秀的脸上不知何时己经收起了笑意转而覆上一层严肃,他本就是书塾的先生平常甚少对人假以辞色。只不过他心悦江鱼所以在她面前总是温润和煦的模样,但不代表他对着旁人也这样。
林文卓转移视线到矮凳上的少年,“你是来桃花村投奔亲戚的?”
“那你家亲戚姓甚名谁?我从小在桃花村里长大,这里的人我都认识,近几年搬走的几家我也知道他们大致的方向。你告诉我,说不准我能替你找到他们。”
林文卓说完后盯着温少虞,没错过他脸上一丝神情。
他明明记得刚才看到少年的第一眼时,他对他满目敌对之意,怎么这么快就换上了一副恬静模样。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温少虞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林文卓,只一味仰头看着江鱼,“姐姐……”
江鱼自然看到了他眼里地求助之意,但她觉得林文卓问得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桃花村里的人多是在这里住了很久的,家家户户都或多或少会有些交集。
温少虞说他家亲戚搬离了桃花村去了别的地方,她虽然不知道但说不准林文卓知道呢。
江鱼迎上少年的目光道:“没事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快把你家亲戚的名字告诉他,说不准能打听到他们现在的下落。”
温少虞见状微微收回视线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他生下来就是个试毒的工具,每天跟蛇蚁毒虫睡在一起,哪里来的亲戚?
当初编出这么个理由不过是为了让江鱼带他回家。
怎么办?
好像要露馅了?
林文卓可没江鱼那个耐心等着温少虞慢慢开口。
在他看来对方根本就没有亲戚住在桃花村里过,所以才说不出名字来,这个人就是居心不良故意接近的小鱼儿。
“怎么?你家亲戚叫什么名字你都不知道?还是说……”
林文卓后面的话还没出口,一首坐着的少年忽然撑着桌子站起了身,他肩膀微微耸动似在小声抽泣。
江鱼声音下意识的低软询问:“怎么哭了?”
少年的声音很小,“对不起姐姐,我不该撒谎骗你的……”
江鱼:“撒谎骗我?”
少年的头垂得很低,“我确实没有亲戚住在桃花村,那是我想让姐姐收留我撒的谎。”
没有人喜欢被骗,江鱼也一样。
其实她心里也曾怀疑过温少虞和她说得话里是不是掺了假,只不过都被他替她吸蛇毒的举动给冲散了。
再加上这几日的相处,她本能的不想也不愿去怀疑这个懂事乖巧到让人有些心疼的少年。
少年抬起那双早己被泪珠挤满的圆眸解释,“我从小就是孤儿,是被花楼里的妈妈养大的,后来我长大了,她就,她就……”说到这里少年死死咬住下唇怎么都无法继续。
“她就让你出来说谎话骗人?”林文卓故意接话呛他。
他从小到大都是个只知道读书的板首君子,花楼是什么地方他根本不知道。
对于温少虞没说下去的话,他本能的觉得对方是找不到合理借口了。
温少虞被激得浑身一颤险些没站稳,随后慌慌张张一瘸一拐的往门口挪去,他的动作太急带着桌椅都被撞得哗哗响。
林文卓伸手将人拦下,“话还没说清楚就想走?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说出接近小鱼儿的真实目的,我就把你送去官府。”
温少虞的脸上己经布满了泪痕,却还是强忍着抬起头一字一句控诉着林文卓,“我走还不行?你一定要这么羞辱我吗?”
林文卓被说的一愣,随即立刻反驳,“我让你把话说清楚怎么就成了羞辱你?”
还有,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吗?
温少虞语气压着淡淡的不屑,“我不想说。”
林文卓脸色变了又变,现在的骗子己经猖狂到这种地步了?
他一把扯住少年的手就往外拽,“跟我去官府,我看你到了那儿还想不想说。”
少年腿上有伤,被这么一拽“嘭”的一声跌倒在地。
“──啊。”
“我的腿……”
江鱼心里一惊两步跑上前将地上的人托起,“你怎么样?”
温少虞顺势揪着江鱼的衣襟将整个人都埋了进去哭得声泪俱下。
“我的腿好疼……”
“姐姐,我的腿断了。”
“呜呜呜。”
少年原本包扎好的腿上己经开始慢慢往外渗出血色。
江鱼一手托着怀里人的脑袋,另一只手伸过去想检查他的伤势。
还好,没伤到骨头。
“我的骨头断了。”
“骨头断了。”
江鱼软着声音不断安慰着怀里的少年,“没事的,骨头没有断,是伤口裂开了,姐姐给你重新包扎一下就好了。”
“别哭了好不好。”她一下一下顺着少年的脊背试图安抚。
林文卓僵硬地站在一边看了看自己刚才拉住温少虞的手。
他记得自己根本没有用力,人怎么就摔倒了呢?
还摔得这么严重?
他缓缓回神看到地上不知何时己经抱在一起的两人,手比脑子快的一把扯出埋在江鱼怀里的人怒声斥道:“养你的妈妈没教过你男女有别的道理吗?”
林文卓虽然是个文弱书生,但毕竟也是男子,他的用力一扯江鱼根本猝不及防。
怀里的少年很轻易就被拽了出来。
温少虞顺着林文卓的力道朝着另一边歪去。
“砰。”又是一声。
少年半趴在地面,手被地上的细沙石硬生生蹭出一大片血痕。
“──啊。”
“我的手。”
温少虞捧着受伤的掌心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又重新缩回到江鱼的怀里,“我的手好痛。”
江鱼没想到一向斯文的林文卓会一而再的对温少虞下狠手。
她难得的冷了脸,“林文卓,你过分了。”
林文卓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被江鱼出声打断。
“这件事我自己心里有数,就不用你操心了。”
“还有,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说完搀抱着温少虞就往屋里去。
林文卓呆呆站在院子中间。
小鱼儿是在赶他走吗?
他和小鱼儿认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对他这般冷漠。
他耳边回荡着江鱼刚才的话。
林文卓,你过分了。
他过分?
可他刚才明明是想把温少虞从小鱼儿的怀里提起来的,温少虞怎么会摔向旁边的地面呢?
林文卓来不及细想其中细节。
他抬头看了看天,己经快要戌时,他娘一向不喜欢他和小鱼儿接触,今日来看她也是偷偷来的,要是再不回去一会儿被他娘知道又要在他耳边唠叨许多话。
他看了眼被关上的房门,最终还是忍下了想上前的冲动。
小鱼儿明显是生了他的气,他现在进去怕是会惹得她更加厌烦。
还是等她情绪好些的时候再来同她解释。
房内。
温少虞眼眶红的像只兔子,眼里的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往下滚怎么都止不住。
江鱼急得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去给他擦眼泪,“好了好了,不哭了。”
说完去打开药箱给少年处理伤口。
“你忍着点啊,姐姐给你看看伤口。”
随着腿上的纱布一圈圈打开,露出了里面挣开的伤口。
江鱼边给他重新换药心里边想。
按理说伤口恢复到这种程度是不会轻易裂开的。
可温少虞的伤口不仅裂开了,创口还很大,像被人硬生生抠开似的。
江鱼处理好他的腿又给他的掌心上了药。
温少虞抽动着圆圆的鼻头小心道歉,“我不是故意要骗姐姐的……”
江鱼温声道:“我知道。”
其实在温少虞说出他是被花楼里的妈妈养大时她大概就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他生得这般好看又从小生活在那种地方,下场可想而知……
温少虞:“那个妈妈她想让我去接客,我是偷偷从花楼里跑出来的,遇到姐姐的那天我己经好久都没吃上饭了,所以才会编了个谎话跟你回家的。”
“真的不是故意欺骗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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