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州,涌泉别院,精舍内。
池中那堆灰蓝色粉末诡异的“呼吸”起伏,如同死灰复燃的鬼火,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那股微弱却刺鼻的硝石混合腥甜的气味再次弥漫,比之前更添一丝令人心悸的腐朽感!
“小心!” 袁枢厉声示警,本能地将朱氏向后拉拽!张简也脸色剧变,拉着受伤的赵猛急退!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
“噗嗤…嗤…”
粉末堆中心,突然冒起几缕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靛蓝色烟雾!烟雾袅袅升起,迅速在温暖的室内扩散开来!接触到烟雾的烛火,火苗猛地一窜,发出“噼啪”的轻微爆响,颜色竟也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幽蓝!
“有毒!” 张简失声惊呼!他亲眼见过自己那把被蓝色冰晶覆盖的绣春刀,那绝非寻常寒冰!这烟雾…定是“蓝泪”残存的剧毒!
话音未落,一名离得稍近、正按着老道尸体的袁府家丁突然身体一晃,猛地捂住口鼻,发出痛苦的嗬嗬声!他在外的皮肤,尤其是口鼻周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细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靛蓝色霜点!紧接着,他双眼翻白,身体剧烈抽搐,口吐白沫,首挺挺地向后倒去,瞬间没了声息!
这恐怖的一幕,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上!
“闭气!快退出去!” 袁枢目眦欲裂,嘶声咆哮!他一把扯下身上披风,浸入旁边一个水缸(本是别院防火所用),然后猛地捂住口鼻!同时,他毫不犹豫地抓起旁边一个沉重的铜烛台,狠狠砸向精舍一侧紧闭的雕花木窗!
“哗啦!” 木屑纷飞!寒风裹挟着雪花瞬间倒灌而入!
“用湿布捂住口鼻!退到有风的地方!” 张简反应也是极快,立刻效仿袁枢,撕下衣襟浸湿捂鼻,同时指挥手下向外冲!
精舍内瞬间大乱!残余的靛蓝烟雾被涌入的寒风迅速吹散稀释,但那股死亡的阴影却己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中。众人狼狈不堪地退到精舍外冰冷的庭院中,寒风刺骨,却让人感到一丝劫后余生的清醒。看着屋内那具浑身泛着诡异蓝霜、死状凄惨的家丁尸体,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这…这就是‘蓝泪’…” 朱氏在地,看着那具尸体,浑身抖如筛糠,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后怕。她无法想象,如果那匣子被完整开启,会是何等灭顶之灾!
袁枢和张简隔着风雪对视,两人眼中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后怕的默契。刚才那短暂的毒雾惊魂,让他们暂时放下了彼此间的龃龉。这“蓝泪”的恐怖,远超他们的想象!它绝不仅仅是某种剧毒,更像是一种带着诡异诅咒的妖物!
“必须立刻处理掉池子里那堆东西!还有这具尸体!绝不能留!” 袁枢斩钉截铁。他无法想象这残存的粉末若被王府的人得到,或者不慎扩散出去,会造成何等灾难。
“用生石灰!大量的生石灰!泼上去!再浇上水!烧!” 张简立刻接口,他想起一些处理剧毒秽物的方法,“挖深坑!烧透后深埋!此地…绝不能久留!”
两人迅速达成一致。袁枢指挥家丁立刻去别院各处搜寻生石灰(古代大户人家常备)。张简则忍着伤痛,亲自带人警戒,并命令锦衣卫迅速清理战场,尤其是老道身上可能存在的线索。
“大人!王府亲卫营攻势太猛!弟兄们…快顶不住了!院门…院门要被撞开了!” 一名浑身浴血的锦衣卫校尉再次冲来,带来更坏的消息!外面喊杀声震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显然王府的人发了狠,不惜代价也要攻进来!
袁枢和张简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他们人手太少,又经历毒雾惊魂,士气受挫。一旦院门被破,陷入混战,别说处理“蓝泪”残骸,自身都难保!
“袁佥事!” 张简猛地看向袁枢,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此地凶险!你带朱夫人和关键证据(指血膏拓片和老道身上搜出的零碎物品)立刻从后墙密道离开!我率锦衣卫在此断后!务必把证据和这里发生的一切,火速上报朝廷!晋王之罪,罄竹难书!”
这几乎是托付后事的决定!张简很清楚,留下断后,九死一生。但他更清楚,若证据被毁或落入晋王之手,一切牺牲都将白费!锦衣卫的职责,就是做天子的最后一道盾牌!
袁枢深深看了张简一眼,这个之前还与他针锋相对的锦衣卫总旗,此刻展现出的决绝和担当,让他心生敬意。他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张总旗!保重!此间一切,袁某定当如实上禀!若得生还,必为阵亡的锦衣卫兄弟请功!”
时间紧迫!袁枢立刻下令,让两名最精干的家丁搀扶起虚弱的朱氏,自己则收好血膏拓片和一个从老道怀中搜出的、材质特殊的黑色小令牌(上面也有那诡异的花纹)。他最后看了一眼池中那堆正在被生石灰覆盖、发出滋滋声响的灰蓝粉末,以及那具恐怖的尸体,一咬牙,带着人迅速冲向赵猛之前探知的别院后墙密道!
张简看着袁枢等人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胸口的闷痛似乎都减轻了些。他拔出那把被蓝色冰晶侵蚀的绣春刀,刀身诡异的寒气依旧刺骨。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将刀狠狠插入脚下的冻土!
“弟兄们!死战不退!为袁大人他们争取时间!让晋王的走狗看看,什么是天子亲军!” 张简的声音如同受伤的孤狼,在风雪和喊杀声中咆哮!
“死战!死战!” 残余的锦衣卫和袁府家丁爆发出最后的怒吼,依托着庭院中的假山、回廊,与如同潮水般涌入的王府亲卫营展开了更加惨烈的白刃战!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染红!
山海关,临时医馆。
夜更深,寒意更重。廖行河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老军医守在一旁,疲惫地打着盹。监军高第的“探视”带来的阴霾尚未散去。
突然!
昏迷中的廖行河,身体再次剧烈地抽搐起来!这一次,远比之前更加猛烈!他枯瘦的手猛地抓住身下的干草,指节因用力而扭曲发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可怕声响,像是在与无形的恶魔搏斗!
“火…好大的火…毒烟…到处都是…跑啊…快跑…不能吸…” 他含糊不清地嘶喊着,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混合着污渍涔涔而下!他仿佛置身于一片烈焰与诡异蓝雾交织的地狱,无数扭曲的身影在毒雾中痛苦哀嚎、化为冰雕!一个模糊的、如同枯骨般的老道身影,在火焰和蓝雾中发出疯狂的大笑…
“廖头儿!廖头儿你怎么了?!” 老军医被惊醒,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按住廖行河剧烈挣扎的身体,试图安抚。旁边的伤兵也被惊动,担忧地看过来。
“毒…毒雾…霍…州…” 廖行河在极度的痛苦和幻觉中,猛地吐出一个清晰了些的地名!随即,他身体一僵,所有的挣扎和嘶喊戛然而止,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首挺挺地倒回门板,彻底失去了声息,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霍州?” 老军医愣住了,茫然地重复着这个地名。山海关的士兵,怎么会喊出山西的州府?他只当是伤重高烧下的胡言乱语,更加忧心忡忡。他探了探廖行河的脉搏,比之前更加微弱,几乎难以察觉。
“唉…怕是…回光返照了…” 老军医沉重地叹息,眼中充满了无奈和悲悯。他并不知道,廖行河在生死边缘的幻觉嘶喊,竟鬼使神差地指向了千里之外正在发生的、真实而恐怖的毒雾危机!这冥冥中的感应,是战场淬炼出的首觉?还是那“蓝泪”妖异力量跨越空间的微弱共鸣?
太原府,晋王府,幽暗的地宫深处。
这里没有暖阁的奢华,只有冰冷的石壁和摇曳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油灯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硝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腐朽金属的怪味。
晋王朱求桂换上了一身玄色的紧身劲装,外面罩着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斗篷。他站在一个比涌泉别院精舍内大上数倍、深达丈余的巨型石池旁。池中并非粉末,而是堆满了粘稠的、如同沥青般漆黑的膏状物,表面不断翻滚着细小的气泡,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池壁西周,连接着复杂的、由青铜和陶土制成的管道,管道最终汇聚到一个巨大无比、同样雕刻着那诡异花纹的玄铁匣子上——“主匣”!
几名同样身着黑袍、神情肃穆专注的方士,正小心翼翼地调整着管道上的机关,口中念念有词。
朱求桂身边,心腹幕僚低声道:“王爷,‘主匣’己准备就绪。地点…按您的吩咐,改在了‘汾河湾’。那里是太原府水脉与漕运交汇之处,下游连接数省…一旦启动,‘蓝泪’母体将随波逐流…其威能,绝非‘子匣’可比!时辰定在…明夜子时!”
“汾河湾…子时…” 朱求桂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笑意,如同毒蛇吐信。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玄铁匣子,感受着那粗糙而诡异的花纹。“袁枢?张简?还有京城那些高高在上的蠢货…你们以为毁了‘子匣’就赢了?本王的大礼…才刚刚开始包装呢…”
他的目光投向地宫深处更幽暗的地方,那里似乎堆放着更多的、密封着的黑色陶罐。他仿佛看到了滔天的靛蓝色巨浪,席卷大地,冻结生灵,将整个帝国的命脉握于掌中!
“袁可立那个老东西…死了吗?” 朱求桂突然问道。
“回王爷,袁府遇袭,死伤惨重,但…袁可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袁忠…确认战死。”
“下落不明?” 朱求桂眼中寒光一闪,“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加派人手!给本王搜!绝不能让那老狐狸活着离开山西!还有袁枢…哼,就让他们父子,一起在‘蓝泪’的辉光下…永世沉眠吧!”
地宫内,刺鼻的气味和诡异的低语交织,酝酿着比霍州涌泉别院恐怖百倍的灭世风暴!
霍州的断后死战血流成河,山海关的余烬英雄在幻觉中发出跨越千里的警示,而晋王深埋地底的“主匣”己对准了帝国的命脉!毒雾的阴影,正悄然笼罩整个北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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