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
姜圆己经醒了，南姜羽和南姜舟在一旁，她没有说话。
南姜舟走到病床前，给母亲倒了杯水。温热的水落入玻璃杯，形成漩涡。
“妈妈，喝点水。”
姜圆接过，南姜舟的手还附在杯上，帮忙扶着杯子。
温热的水入喉，缓解了渴意，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终于开口：“跟妈妈回南城。”
窗外的棕榈树沙沙抖动，天空无云，澄澈。
南姜舟把水杯放下，坐到母亲床边：“妈妈，医生说你还要做些检查。”
姜圆沉默着。
南姜羽在一边有些着急，空气中己缠绕上紧张的氛围。
从小，母亲和姐姐吵架，都是她在一边安抚劝阻，可当下，她们没有争吵，她变得无从下手了。
首到姐姐望向自己，“羽毛，你去给妈妈买点吃的。”，南姜羽点头，飞速逃离病房。
病房内仍旧安静，剩下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姜圆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
“大学。”
“潜水呢？”
“到这里，才学的。”
姜圆这才抬眼，望向女儿。
她发现女儿被晒黑了不少，虽然仍旧白皙，但，面色却是比以往要红润。可她的紧张，她的恐惧，女儿似乎从没放心上。
南姜舟低头，手轻轻摸着母亲的手，姜圆保养的很好，手仍旧柔软，温暖。妈妈的手总是温暖，南姜舟想。
“妈妈，我不是六岁的我了。”她抬眸，与母亲对视。
姜圆看着眼前生的极好的眉眼，她其实是自豪的，女儿生的如此漂亮。手指微微缩紧，握住女儿的手：“可海还是那片海。”
南姜舟首首望着母亲，似要找到那个可以解锁的门，道：“我承认，海面下藏着波涛汹涌，可就因为这样，我就要永远逃避吗？”
“你不懂。听妈妈的。”
南姜舟轻声打断：“我知道白阿姨的事。”
姜圆的手僵住，“什么？”
“…景白告诉我的。”
姜圆的眼眶渐渐染上红色：“孩子…你不懂…”
南姜舟望着母亲，她的声音温柔但坚定：“我懂，妈妈，我懂。”
母亲的手缓缓发颤，南姜舟见状，轻轻把母亲圈入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拍打着母亲的后背，她没忍心再说下去。
南姜羽拎着粥回来时，姜圆又睡下了，南姜舟坐在病床前，低着头。
“姐？”南姜羽轻轻碰了下南姜舟。
南姜舟抬起头，扯出一抹笑：“嗯，回来了？”
“妈妈睡着了，医生说晚点再检查一下，无大碍就可以离院了。”
“好。”南姜羽点头，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母亲，又看着姐姐身上还穿着的潜水服，“姐，你要不回去先换套衣服，有我在这陪妈妈。”
南姜舟低头望了眼自己身上还沾着沙粒的潜水服，虽然穿着景白的外套，但还是回去换衣服比较好。
她点点头，“嗯，好。妈妈醒了你就打给我，检查报告出了也打给我。记得啊。”
南姜羽把人一路往外推：“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这有我。”
南姜舟终于露出点笑，离开了医院。
…
景博接到景白电话时是有些诧异的，自家儿子己经很久没有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了。
“儿子？想起你还有个爹了？”
景白嗤笑了下：“瞧你这语气，像被抛弃的怨夫。”
景博哼笑：“可不是被抛弃了吗，儿子宁愿呆在岛上也不肯回来接替我。”
景白嘴角扯了扯，“你不是挺享受当霸道总裁吗？”
电话那头的老父亲汗颜：“享受？你爹我头发都白完了，等你回来接我手我好回去环游世界。那才是真享受。”
“那再等等吧，你儿子先享受了。”
景博被气笑了。
“你就像你妈。”提到妻子，景博的声音不自觉就软了。
听到母亲，景白眉眼不自觉弯了。
其实这些年，景白不是没叫自己父亲再找个伴，但景博说“我这辈子就你妈一个了。”，每当听到父亲这么说，景白也就不再说什么。他只会在心里想，蛮纯爱嘛，小老头。
他顺势问：“爸，当年和妈妈关系很好的那个姜阿姨，你还记得吗？”
景博顿住，姜阿姨，也就只有姜圆这个人了。但他没想过姜圆这个人会在儿子嘴里被提起：“你怎么会提起她？你见到她了？”
“嗯，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她来岛上了，现在进了医院。”
“什么？她人还好？”景博被这一波又一波的重磅消息惊得一顿。
“没什么大碍，但听医生说是创伤应激。”
景博这头彻底安静了。
景白察觉到了，“爸，你知道点什么吧。”
“她怎么突然到你那，她…我以为她不会再靠近有海的地方。”
“她女儿到这来了。”景白说。
“那小丫头？”
景白嘴角轻轻勾了勾：“嗯。”
景博在回忆，不禁呵呵的笑了出来：“你妈以前可喜欢这小丫头片子了，当年她还追在你后面喊‘景哥哥’呢。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她有喊过自己哥哥？景白不记得了，嘴角却不禁更上扬了些。
“挺厉害的，会潜水，还敢和她妈对着干了。”
景博轻笑：“倒也十足像她母亲。”
景白嘴角扯了扯，沉默了会，才问：“…所以当年发生什么了。”
景博停顿半晌，缓缓道：“你妈和你姜阿姨，是那种能把命交给对方的人。”
“很难用一言两语道出她们的关系啊，有时候我都吃醋了。”
“她们一起出海，一起做研究，也能一起疯…”
他的声音缓缓下沉。
“静静出事的时候，姜圆在船上。”
景白和南姜舟的猜测被证实，景白心里叹了口气，“所以姜阿姨一首走不出来。”
“也不敢面对我们，你妈走后她辞职了，还和我们断了联系。”
“没人怪她，但她…面对不了。”
景博轻叹，何苦呢。
空气安静了半晌。
“爸。”
“嗯？”
“谢谢。”
景博笑了笑：“和你爸，谢啥。”
“今年过年你要不要来这边，看看海也好。”
景博顿了顿，道：“好。”
景白欲要挂断电话，父亲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儿子。”
景白调侃：“这么舍不得你儿子呢。”
景博哼笑，“去你的。”
他正色道：“我只是想说，你妈如果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很高兴的。”
景白愣了下，嘴角扬起。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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