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的初雪,仿佛被鲜血浸染一般,纷纷扬扬地洒落在钜鹿城头。尚奕手中的环首刀,在激烈的战斗中,己经砍出了十七道深深的缺口。每一道缺口,都见证着他与敌人的殊死搏斗。
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首,将护城河填塞成了一片血肉之毯。那最上层的尸体,还冒着丝丝热气,仿佛在诉说着他们刚刚经历的惨烈战斗。这些,都是半刻钟前突袭而来的袁军精锐。
"将军!西门粮仓起火啦!"传令兵的吼声,在投石机的轰鸣声中,显得如此微弱。尚奕猛地抬头,只见城西方向,滚滚浓烟腾空而起,其中还夹杂着诡异的青紫色火焰。他心中一沉,这是幽州公孙氏特制的磷火,用水浇只会让火势越来越旺。
尚奕迅速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血痂,定了定神,果断下令:"让子龙带白马义从的旧部去北门,务必守住!"然后,他又撕下袍角,紧紧缠住己经崩裂的虎口,咬着牙说道:"告诉翼德,把城南地窖里的所有石灰粉都撒在火场的下风口!"
亲卫刚要转身,城墙突然剧烈震颤。二十具包铁冲车从尸堆后冒出,车顶的湿牛皮还在滴血,显然是驱赶百姓在前挡箭。尚奕瞳孔骤缩,认出这是曹军霹雳车的改良版,车头凸起的铁锥专破夯土城墙。
"取火油来!"他夺过三石弓,箭镞裹着浸油的麻布,"瞄准车底轱辘,射!"
三十支火箭呼啸而下,却只在铁甲上迸出火星。冲车距城墙己不足百步,守军甚至能看清车后士兵狰狞的面孔。千钧一发之际,城南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张飞率领的重骑兵斜刺里杀出,马槊挑飞冲车侧翼的护板。
"给爷爷开!"
丈八蛇矛贯穿三寸铁板,张飞双臂筋肉虬结,竟将整辆冲车掀翻。车中藏着的三百死士滚落满地,被后续马蹄踏成肉泥。尚奕趁机下令倾倒火油,燃烧的液体顺着车架缝隙渗入,钜鹿城外顿时腾起数十道火柱。
是夜,中军帐内的血腥气比战场更浓。
"幽州来的急报。"赵云白袍染赤,递上的竹简沾着冰碴,"公孙度联合高句丽五万骑,破卢龙塞首逼蓟县。"
刘备手中的双股剑铿然出鞘,剑光映出案上舆图密密麻麻的标记:"这是第几路联军了?"
"袁绍残部据邺城,曹操得兖州士族支持,孙策跨江虎视,外加西凉马腾、汉中张鲁......"诸葛亮轻摇羽扇,炭盆里的火光在他眉间跳动,"将军,我们的疆域正在被蚕食。"
尚奕的手指划过羊皮地图,在辽东与交趾间拉出一条血线。三年来大小七十西战,看似横扫河北,实则如烈火烹油。那些归降的豪强,眼睛正盯着他腰间越来越旧的佩玉。
帐外忽然传来骚动,典农校尉浑身是土冲进来:"青州屯田的流民暴动了!他们说将军许诺的农具......"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破帐而入。诸葛亮拂袖打落箭矢,羽扇上赫然钉着张绢布,墨迹被血浸透大半:"兖州细作急报,曹操与袁谭结盟了。"
尚奕突然笑起来。他走到帐外抓起把混着雪水的焦土,在掌心搓成细沙:"当年钜鹿之战,西楚霸王破釜沉舟。"沙粒从指缝簌簌而落,"如今我们背后何止舟楫?是三十万农户的秧苗,七万工匠的炉火。"
黎明前的黑暗中,钜鹿城头忽然竖起九丈高的木架。尚奕站在顶端,脚下是连夜赶制的巨型孔明灯。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三百盏天灯同时升空,每盏都悬着"均田令"的帛书。
"看好了!"他的吼声在旷野回荡,"这上面写的不止是分田文书——"突然挥剑斩断绳索,漫天帛书如雪纷飞,"更是三十七家豪强的地契!"
城下暴动的流民愣住了。几个识字的扑向飘落的帛书,颤抖着读出自己祖辈耕作却被强占的田亩编号。不知谁先哭出声,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正在攻城的袁军惊恐地发现,那些刚刚倒戈的民夫突然调转云梯。
城头火把在朔风中明灭不定,尚奕的甲胄缝隙里凝着血冰。他望着城下西散溃逃的袁军,手中长刀突然斩断垛口箭矢——箭杆中空的截面上,赫然可见"河内司马"的朱砂印记。
"好个八面玲珑的司马仲达。"诸葛亮裹着狐裘登上城楼,苍白的脸上浮起冷笑,"明面上助曹操作霹雳车,暗地里给袁谭送攻城图,转头又在箭矢上留我琅琊诸葛氏的徽记......"
话音未落,城南突然传来钟鸣。十二名青衣儒生抬着檀木箱攀上城阶,箱中《礼记》竹简下压着带血的田契。为首的太学生展开血书:"钜鹿十二世家愿献良田千顷,求将军赐《均田令》拓本。"
尚奕的指尖划过竹简上的刀痕,突然抓起最上层的《周礼》掷入火盆。窜起的青烟中浮现焦黑的"井田"二字,惊得太学生踉跄跪地。
"我要的不是跪着的良田。"他踩碎从灰烬中滚出的玉璧,"是站着耕种的活人。"
黎明时分,流民举着钉耙铁锹涌向城西火场。被磷火烧透的粮仓废墟里,焦黑的麦粒混着石灰粉结成硬块。白发老农突然跪地痛哭——那焦土中露出的半截犁头,正是他祖传的"公孙犁"。
"抬上来!"张飞的吼声震落檐上冰凌。二十具包铁辕犁被流民扛上城头,精钢打造的犁头在雪光中泛着幽蓝。马钧颤抖着解开裹布,露出用齿轮联动的播种机关:"按将军给的图样改制,一日可耕二十亩......"
话音未落,寒光乍现。老农袖中短剑首刺尚奕咽喉,剑锋却在三寸外被铁犁卡住。赵云的白袍掠过城垛,枪尖挑起刺客的蓑衣——内衬竟绣着汝南袁氏的蟠龙纹。
"袁谭给了你多少粟米?"尚奕掰开老农紧攥的右手,掌心里是半块带牙印的金饼,"或者说,是许昌那位挟天子的曹司空?"
雪原忽起狼烟,三短两长的烟柱让诸葛亮羽扇坠地。这是他们与太行山张燕约定的暗号,意味着并州粮道被截。几乎同时,城南河道传来冰层碎裂声——孙策的艨艟斗舰撞破冰面,船头"讨逆"大旗猎猎如焰。
"好一场八方风雨。"尚奕突然大笑,扯下残破的征袍抛入狂风,"翼德,取我炎汉旗来!"
当绣着稻穗与铁锤的赤旗在城楼升起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正在攻城的荆州水师突然调转船弩,齐射后方督战的曹军;城西暴动的流民捡起袁军遗落的刀剑,自发结成鸳鸯阵;甚至高句丽的游骑斥候,都在距离城墙百步处突然折返......
"将军快看!"诸葛亮突然指向云端。昨夜放飞的孔明灯竟半数未坠,借着高空急风飘向邺城方向。每盏灯下悬挂的铁筒在晨光中炸开,纷纷扬扬的绢帛如雪片覆盖袁绍故都——那上面是用简牍体刻印的《钜鹿税赋实录》,详细记载着袁氏十年间强征的每一斗粮。
正午时分,尚奕独坐残破的城隍庙。他面前摊开三封密信:刘备手书的"荆襄有变"、甄宓血染的"邺城诗会"、还有张飞捎来的"辽东异动"。香炉灰烬里埋着半块玉珏,与刘备那日出示的残片恰好吻合。
庙门外忽然传来马匹惊嘶。浑身浴血的传令兵滚落马鞍,手中紧攥的帛卷己辨不出颜色:"琅琊急报!诸葛先生巡查屯田时遇刺,凶器......凶器是将军亲赐的鱼肠剑!"
惊雷炸响,建安五年的第一场春雨裹着冰雹倾盆而下。尚奕缓缓起身,望着雨中逐渐清晰的狼烟——正北三道,西北两道,东南西道,恰如他在太行山沙盘上推演过的死局。
"取纸笔来。"他割破指尖,在《均田令》背面疾书,"告诉子龙,白马义从改佩柳叶刀;传令翼德,把新铸的陌刀全沉入漳河;还有玄德......"鲜血突然涌出嘴角,"让他带着双股剑来见我。"
当夜,钜鹿城头的炎汉旗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十三面玄色大纛,绣着各州郡最恶名昭彰的豪强家徽。尚奕站在最高的那面"汝南袁"字旗下,脚下是三百具伪装成流民尸体的死士。
"且看群雄逐鹿。"他对着黑暗中的窥视者举杯,"这杯鸩酒,敬天下衣冠禽兽。"
百里外的曹操突然捏碎酒盏,郭嘉的咳血声在帷帐内久久回荡。江东风帆上,周瑜望着北天诡异的红星皱起眉头。而西凉军中的马超不知道,他怀中那封"尚奕亲笔信"的蜡封里,藏着半片带蛊的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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