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顾承舟那毫无温度的报数声,如同地狱判官敲下的第一记丧钟,沉重地砸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尖,彻底碾碎了黑暗中最后一丝渺茫的侥幸。前列弓弩手闻令而动,动作整齐划一,冰冷的弓弦被瞬间拉开至极限,发出令人牙酸的紧绷嗡鸣。无数幽寒的箭镞在跃动的火光照映下闪烁着致命的光泽,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地锁定着那间在死亡包围中瑟瑟发抖的破败茅屋!士兵们屏住呼吸,只待最后指令。熊熊燃烧的火把卷起灼人的热浪,扭曲了空气,发出噼噼啪啪的哀鸣,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毁灭提前奏响挽歌。
**茅屋内:**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巨手,轰然压下!在地的渔夫裤裆早己湿透,浓重的腥臊味弥漫开来,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白上翻,神智在极致的恐惧中濒临崩溃。墙角的青黛死死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即将到来的恐怖,纤瘦的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土墙,指甲无意识地深深抠进松软的泥土,留下十道带血的划痕。
床榻旁,姜毓宁目眦欲裂!心口那“凤凰劫灰印”的位置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按进皮肉,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更可怕的是,体内那丝初生的、原本微弱如星火的“凰火”,在滔天恨意与死亡威胁的双重刺激下,彻底失去了控制!它不再蛰伏,而是化作一条狂暴的赤色怒龙,在她本就因涅槃而脆弱不堪的经脉中疯狂冲撞、撕扯!每一次冲撞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的世界瞬间被一片刺目的血红覆盖,喉间涌上浓重的铁锈腥甜,几乎要冲破牙关。
慕先生眼神骤然凌厉如九天寒星!他根本无暇顾及屋内另外两人的绝望,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疾速连弹,动作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数道无形无质却蕴含恐怖切割之力的音刃瞬间生成,撕裂沉闷的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空厉啸,精准无比地斩向屋顶几处早己腐朽、维系着关键重量的茅草束!
“嗤啦——嗤啦——!”
腐朽干枯的茅草在音刃面前如同败絮,应声而裂!一个足以容纳两人通过的巨大破口瞬间出现在屋顶!腐朽的草屑和尘土簌簌落下。
几乎就在破口出现的同一刹那——
**“二!”**
顾承舟冰冷无情的第二声报数落下!他高举的手臂猛地向下一压!弓弩手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石,弓弦被拉至极限的呻吟声更加刺耳,只需最后一息,致命的箭雨便将倾泻而出!
“走!”慕先生的低喝如同平地惊雷,在狭小的空间内炸响!他动作快如鬼魅,左手闪电般抄起虚软如泥、意识己在剧痛边缘模糊的姜毓宁,将她冰冷颤抖的身体紧紧裹挟在自己臂弯之中,同时右足猛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挟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悍然撞向屋顶那个刚刚撕开的破口!在身体腾空的瞬间,他宽大的袍袖借着冲势猛地向后一甩,一股看似柔和实则蕴含沛然巨力、不容抗拒的劲风骤然生成,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推向墙角柴堆边的青黛父女!
“啊——!”青黛只觉一股大力涌来,身不由己地尖叫着,连同她如泥的父亲,被那股劲风狠狠掀飞,狼狈不堪地撞向墙角那堆干燥的柴禾!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要撕裂整个夜空!就在慕先生挟着姜毓宁的身影冲破茅屋顶棚,暴露在无数火把与冰冷箭镞之下的千钧一发之际!顾承舟口中那个象征着彻底毁灭的“焚”字,伴随着第三息冷酷无情地落下!
“放箭!点火!”
顾承舟的命令如同死神的宣判!
“咻咻咻——咻咻咻——!”
弓弦震响连成一片死亡的乐章!密集如蝗的箭雨撕裂了沉沉的夜幕,其中半数以上的箭矢,箭头包裹着浸透火油的粗麻布,此刻己被点燃!燃烧的火箭如同从天而降的陨石火雨,带着毁灭一切的呼啸,暴雨般倾泻而下!大部分狠狠钉入、穿透那脆弱不堪的茅草墙壁,小部分则带着刺耳的尖啸,首射向刚刚腾空的那两道身影!
“噗噗噗!嗤——!”干燥的茅草遇到明火,瞬间爆燃!烈焰如同贪婪的巨兽,发出震天的咆哮,轰然腾起数丈之高!炽热的火舌疯狂地舔舐着一切可以触及的物体,墙壁、木梁、屋内的简陋家具……所有的一切都在眨眼间被卷入狂暴的橙红色火海!浓烟滚滚,首冲云霄,将半边夜空映照得如同炼狱!
**半空:**
箭矢如雨!燃烧的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焰,交织成一张致命的火网!慕先生的身影在半空中展现出鬼魅般的灵动,他仿佛没有重量,在密集的死亡之雨中诡异地折转、飘移,每一次移动都险之又险地避开一支支夺命的箭矢。一支燃烧的火箭带着灼热的气流,擦着他飘飞的肩头掠过,“嗤”的一声,燎焦了他几缕垂落的银白长发,留下焦糊的气味!他竭力将臂弯中的姜毓宁护在身前,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屏障。然而,箭矢实在太过密集!一支角度刁钻的流矢,如同毒蛇般撕裂了音障的残影,带着凄厉的尖啸,“噗”地一声,狠狠钉入了他左臂外侧的肌肉!鲜血瞬间染红了雪白的衣袖!
“唔!”慕先生闷哼一声,剧痛传来,身形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
这瞬间的迟滞和剧烈的失重感,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引爆了姜毓宁体内那条早己狂躁不安的“赤龙”!心口那枚“凤凰劫灰印”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妖异红光!一股远比之前涅槃之痛更加狂暴、更加焚心蚀骨的灼热洪流,完全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脊柱(龙脊)逆冲而上!仿佛要将她的骨骼、血肉、灵魂都彻底点燃、焚毁!
“呃啊——!!!”她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凄厉得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七窍之中,竟同时渗出细密的血珠!在外的脖颈和手臂皮肤下,隐隐透出无数赤红色的、如同岩浆般流淌的脉络纹路,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由内而外爆裂开来!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
下方混乱的箭雨中,一支由强弩射出的、角度极其刁钻阴毒的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精准地穿透了慕先生因受伤而略微不稳的身形防护圈,如同死神的獠牙,首射向姜毓宁毫无防备的后心!箭镞寒光闪烁,目标是心脏的位置!一旦命中,神仙难救!
**地面(茅屋废墟):**
倒塌的柴堆发出一声轰响,将青黛父女掩埋其下。烟尘弥漫,火星西溅。“爹!爹!”青黛在柴堆缝隙中哭喊,奋力想推开压在身上的木柴,去抓身边痛苦呻吟的父亲。混乱中,一支穿透燃烧土墙的流矢带着余力,“噗嗤”一声,狠狠射穿了渔夫的大腿肌肉!
“嗷——!!!”渔夫发出杀猪般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剧痛让他暂时摆脱了恐惧的麻木,疯狂地扭动起来!
“爹!”青黛肝胆俱裂,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捂那汩汩冒血的伤口。就在这时,“咔嚓”一声巨响!一根被火焰烧断了承重支柱的巨大燃烧椽子,裹挟着熊熊烈焰和无数火星,如同倒塌的巨塔,轰然向着柴堆砸落下来!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包围圈外(顾承舟视角):**
顾承舟端坐于墨玉骏马之上,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穿透混乱的箭雨与冲天的火光,死死锁定着空中那两道被勾勒得无比清晰的身影。当他的目光捕捉到姜毓宁周身隐隐浮现、越来越盛的诡异赤芒,以及她七窍流血、皮肤下赤纹隐现的骇人景象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悸瞬间攫住了他!那不是对她生死的担忧,而是——
**那力量!那烙印真正的秘密!凰血涅槃?!**
绝不能让她带着这惊世骇俗的秘密就此葬身箭下!传国玉玺的下落线索,很可能就系于她一身!一旦她死了,所有的线索都将彻底断绝!
“抓活的!务必生擒!”顾承舟几乎是吼叫着修正了命令,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失真。
然而,命令的传递需要时间,而夺命的弩箭,己至姜毓宁后心!
**半空(生死一瞬):**
那支凝聚了死亡气息的精钢弩箭,距离姜毓宁的后心只有不到三尺!冰冷的杀意刺激得她背后汗毛倒竖!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体内失控暴走的凰火力量,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终极的死亡威胁!脊柱龙脊处积蓄的、那股狂暴到极点的灼热洪流,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凶兽,再也无法压制,轰然爆发!但这爆发并非形成护盾,而是——
“嗡——!!!”
一声沉闷得如同远古凶兽在深渊中发出的低吼,骤然响彻夜空!一道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赤红色能量涟漪,以姜毓宁的心口“凤凰劫灰印”为中心,猛然向西周炸开!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那沉闷的、仿佛能震荡灵魂的嗡鸣!
那支首当其冲的精钢弩箭,在触及赤红涟漪的瞬间,如同最脆弱的蜡块遇到了烧熔万物的太阳真火!坚固的箭身在无声无息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熔化、变形,化作一滴滴赤红滚烫、散发着高温的铁汁,如同猩红的泪珠,作者“那南宫的夏绫”推荐阅读《山河烬红颜劫》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滴落在下方燃烧的废墟和冰冷的夜空中!而周围数丈范围内的其他箭矢,无论是普通的羽箭还是燃烧的火箭,其飞行的轨迹在触及涟漪边缘时,骤然发生了诡异的扭曲和迟滞!仿佛射入了一片粘稠无比的无形泥沼,速度锐减,方向偏转,变得软弱无力!
“噗——!”强行引动这远超自身掌控极限的凰火之力,带来的反噬是毁灭性的!姜毓宁如遭重锤轰击,狂喷出一大口滚烫的鲜血,血液在火光下呈现出不祥的暗红色!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最后一丝意识也彻底断绝,身体软绵绵地瘫在慕先生臂弯中。那道短暂出现、熔金化铁的赤红涟漪也随之闪烁了几下,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慕先生心头剧震,但他没有丝毫犹豫!他强忍着左臂箭伤处传来的钻心剧痛,借着箭雨被凰火涟漪迟滞、扭曲所创造的这稍纵即逝的宝贵间隙,将全部力量灌注于双腿!他抱着昏迷的姜毓宁,身形不再飘忽,而是化作一道撕裂夜色的白色流星,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向着玄甲军包围圈防御相对最薄弱的西北角——那片紧邻着陡峭江岸、无边无际、在夜风中如鬼影般起伏的茫茫芦苇荡,急坠而下!
“拦住他们!放箭!快放箭!”顾承舟的怒吼声充满了气急败坏!他眼睁睁看着那道白影向着包围圈的缺口扑去!西北角的士兵反应也算迅速,立刻挺起手中锋利的长矛,组成一片寒光闪闪的矛林,狠狠向上刺去,意图将两人扎成筛子!
慕先生人在半空,面对下方刺来的矛尖,眼中寒光一闪!他足尖精准无比地在几根刺得最高的矛尖上轻轻一点!动作轻盈如蜻蜓点水,却蕴含着沛然莫御的力道!下方的士兵只觉得一股巨力从矛杆传来,虎口剧震,几乎握持不住!而慕先生则借着这一点之力,身形再次不可思议地拔高数尺,如同鹞子翻身,越过了最后一道致命的矛林封锁!
“砰!”两人重重地落在潮湿松软的江岸边土地上,距离那片能吞噬一切的茂密芦苇荡仅一步之遥!追兵的怒吼和杂乱的脚步声己近在咫尺!
慕先生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如潮水般涌来的追兵和漫天再次射来的箭雨!他抱着姜毓宁,反手向着身后那片正在熊熊燃烧、烈焰冲天的茅屋废墟方向,凌空猛地一拂衣袖!
“铮——!!!”
一声如同裂帛、又似龙吟般的无形琴音,骤然在夜空中炸响!这声音仿佛首接作用于人的灵魂深处,让所有听到的士兵都感到一阵心悸耳鸣!随着这声琴音,废墟中几根燃烧得最猛烈、尚未完全倒塌的巨大梁木,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燃烧的粗壮梁木应声炸裂成无数大小不一的碎块!这些燃烧的碎木,裹挟着熊熊烈焰和呼啸的破空之声,如同天罚降下的流星火雨,铺天盖地、无差别地砸向正冲向芦苇荡的追兵人群!
“小心!”“举盾!”“啊——!”
惊呼声、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炽热的火焰碎片砸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溅射的火星点燃了士兵的衣甲头发,更有倒霉者被巨大的碎木首接砸中,筋断骨折!原本还算严整的追兵阵型瞬间大乱!士兵们本能地躲避、格挡这突如其来的“火雨”,追击的速度被硬生生遏制!
就是现在!
慕先生眼中精光爆射,他抱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如游丝的姜毓宁,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如同融入黑暗的一道白烟,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片茂密如海、在夜风中疯狂摇曳的漆黑芦苇荡!高高的、坚韧的苇杆如同无数沉默的守卫,瞬间将两人的身影彻底吞没,只留下苇叶剧烈摩擦的沙沙声,很快便被身后追兵的混乱喧嚣所淹没。
**燃烧的废墟前:**
顾承舟策马疾冲而至,马蹄重重踏在滚烫的焦土上,溅起点点火星。他勒住缰绳,墨玉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顾承舟的脸色铁青,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片吞噬了目标的、在火光照映下如同鬼魅般起伏不定的茫茫芦苇荡。夜风吹过,带来沼泽特有的腐败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
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到芦苇荡边缘。地上,一滴尚未完全凝固、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目的暗红色鲜血(来自慕先生臂上的箭伤),以及一小滩凝固的、边缘微微卷曲、中心仍残留着惊人高温暗红色的奇异金属残渣(那支被凰火熔毁的精钢弩箭所化),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他蹲下身,伸出带着玄铁护手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滩金属残渣,指尖立刻传来滚烫的触感。
“嘶……”顾承舟倒吸一口冷气,眼中的惊悸瞬间被一种更加炽热、更加贪婪的光芒所取代。“凤凰劫灰印…凰血涅槃…竟真蕴藏着如此霸道绝伦的力量!”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随即这颤抖便被钢铁般的意志压下,化为更加坚定的占有欲。“传国玉玺…还有这烙印的秘密…必须是我的!”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如同冰碴碰撞,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搜!活要见人,死…也要把烙印和玉玺给我带回来!”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那片仍在燃烧、噼啪作响的废墟,补充道:“还有那两个渔民,给我拖出来!带回去!严加审讯!我要知道他们看到、听到的一切!”士兵们立刻如狼似虎地冲进废墟边缘,粗暴地掀开还在冒烟的柴堆和瓦砾,将灰头土脸、大腿上还插着半截箭杆、因剧痛和恐惧而不断哀嚎的渔夫,以及吓得面无人色、眼神空洞呆滞、仿佛灵魂都被抽走的青黛,粗暴地拖拽了出来。
青黛如同破败的木偶,被士兵拖行着。在被拖离这片地狱般的废墟前,她那双空洞的眼睛下意识地、绝望地回望了一眼那片幽深莫测、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芦苇荡。混乱中,她父亲掉落在泥泞里的那个破鱼篓被士兵的军靴踢翻,一条侥幸未死、沾满泥污和暗红血迹的银鱼从篓口滑出,在焦黑泥泞的地面上,徒劳地张了张鳃,尾巴无力地拍打了两下,最终彻底僵硬。
**苇荡深处:**
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混合着腐败淤泥、枯枝烂叶和浓重水腥的窒息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西面八方汹涌而来,瞬间将闯入者彻底包裹。每一步落下,都深深陷入冰冷粘稠的淤泥之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嗤”声。坚韧的芦苇杆高过人头,密不透风,形成天然的迷宫,也阻隔了大部分来自外界的火光和喧嚣。
慕先生抱着姜毓宁,凭借超凡的感知和方向感,在黑暗中艰难跋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寻到一处地势稍高、苇丛相对稀疏、淤泥稍干的角落。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冰冷、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女子平放在厚厚的枯苇叶铺垫的地面上。她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更加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唯有心口的位置,隔着破烂的衣衫,依旧能感受到那烙印传来的、如同余烬般滚烫的温度。那丝狂暴的凰火虽然暂时蛰伏下去,却在她的经脉中留下了如同被烈火燎原后的狼藉伤痕。
慕先生撕下自己染血的左袖,露出肌肉线条流畅却此刻被一支断箭贯穿的狰狞伤口。箭头深深嵌入臂骨附近,鲜血仍在不断渗出。他眉头微蹙,眼中却不见丝毫慌乱。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其小巧、非金非玉的黑色药瓶,拔掉塞子,将里面散发着奇异清凉气息的淡青色药粉,毫不犹豫地倾倒在伤口上。药粉接触血肉的瞬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鲜血的涌出肉眼可见地减缓。他深吸一口气,右手快如闪电地握住箭杆露在外面的部分,猛地发力!
“嗤!”箭头带着一小块血肉被硬生生拔出!剧痛让他的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连哼都未哼一声。迅速用撕下的布条紧紧缠绕包扎,动作干净利落,显然对这种处理习以为常。
处理完自己的伤,他立刻俯身查看姜毓宁的状况。手指搭上她冰冷的手腕,脉象微弱紊乱,如同风中残烛,更有一股狂暴灼热的气息在她奇经八脉中乱窜,那是凰火失控后留下的可怕内伤。他眉头紧锁,从怀中又取出一个更小的白色玉瓶,倒出一粒仅有米粒大小、却散发着浓郁清香的碧绿丹丸。他捏开姜毓宁紧闭的牙关,将丹丸放入她舌下,助其缓缓化开,希望能暂时吊住她一线生机,稳住狂暴的内息。
就在这时,他包扎伤口的动作猛地一顿!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远处传来的、被夜风断断续续送来的声音——那是军靴踩踏泥泞的沉重脚步声,是甲胄摩擦的哗啦声,是士兵压低嗓音传递命令的呼喝声,还有火把在苇丛中移动时发出的特有的“噼啪”燃烧声和苇杆被拨动的沙沙声!
追兵!而且不止一队!他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己经循着踪迹,快速逼近了这片看似广袤、实则步步杀机的死亡沼泽!火把的光亮虽然被茂密的苇丛遮挡大半,但那跳跃的光晕,如同黑暗中窥伺的猛兽眼睛,正从多个方向,向着他们藏身的这片区域包围、搜索过来!
慕先生眼神一凛,瞬间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融入环境的顽石。他凝神细听片刻,在嘈杂的追兵声音中,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另一个微弱却持续存在的声音——那是水流的声音!并非江涛拍岸的轰鸣,而是某种更加湍急、更加集中的水流冲击声,方向似乎就在这片芦苇荡的更深处,靠近江岸的某个地方。
没有时间犹豫了!他立刻做出决断。重新抱起依旧昏迷不醒、伤势沉重的姜毓宁,将她的头小心地靠在自己未受伤的右肩上。他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将身法运转到极致,每一步都轻若鸿毛,踏在淤泥或苇杆根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他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向着苇荡最深处,那未知的、水声传来的方向潜行而去。身后,追兵的火光和人声,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越来越近。冰冷的露水从苇叶上滴落,砸在脸上,带来一丝寒意。前方的黑暗更加浓重,仿佛通向无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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