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嶂城总督大人端坐高台，目光扫过下方鼎沸的人群，最终落在钱三身上。
他锦袍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与探究。
“钱三，本总督向来欢迎你们这些拳寨为千嶂城带来活力。”
“毕竟，这样血脉偾张的拳赛，可是疏导民怨、彰显我城尚武精神的绝佳方式。”
总督大人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这最后一场压轴戏，本总督着实有些看不懂。”
“五对一？”
“若是结束得太快，恐怕会扫了大家的兴致，也辜负了今日这爆满的人场啊。”
总督大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目光锐利地看向钱三。
钱三额角渗出一丝细汗，连忙躬身。
“总督大人明鉴，这……实乃秦猛自己的狂妄之言。”
他苦笑一声，将皮球踢了回去。
“那蛮子，哦不，那秦猛，对自己有股子邪乎的自信，非说要如此才过瘾，才显他黑山部的威风。”
“在下也是被他缠得没法，才勉强应下。不过，他前几场的表现，确实有几分惊世骇俗，或许……或许真能创造奇迹也未可知。”
钱三这话半真半假，既推脱了责任，又暗示了秦猛并非易与之辈。
总督大人闻言，眉头微挑，若有所思。
“哦？是吗？那我倒要拭目以待了。”
“希望你没有夸大其词。你得知道，今天城东的集市都因此冷清了大半，所有人都涌到你这拳寨来了。”
“恐怕，都是冲着这场五对一的稀罕事，想看看一个人究竟如何对抗五个手持利刃的凶徒！”
钱三心中暗道：“老子也想知道！”
他面上却堆起笑容，躬身道：“总督大人尽管期待，秦猛此人，定不会让您失望！”
总督大人这才微微颔首，端起茶盏，不再多言。
钱三心中却腹诽：“我只求这秦猛别死得太快，不然我这招牌可就砸了！”
他暗中瞥了一眼秦猛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我钱三看人的眼光，应该不至于差到这份上吧。”
他抿了口茶，喃喃自语。
这秦猛身上，确实有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潜力。
“我这也是在赌一把大的啊。”
他俯瞰着下方空旷的擂台。
炽热的阳光炙烤着黄沙地面，人群的喧嚣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无数斗师，正在为这即将到来的生死豪赌做着最后的准备。
拳寨后院，秦猛所在的角落，气氛却有些异样。
“那蛮子在干什么？”
“他身上画的……是血吗？”
几个斗师远远地盯着秦猛，窃窃私语。
“都给老子闭嘴！吵到猛哥了！”
王大锤吼了一嗓子，但自己也紧张地看着秦猛。
秦猛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没有用什么颜料，而是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在自己的左臂和胸膛上，缓缓刻画着什么。
并非深入皮肉，只是划破表皮，渗出丝丝血珠。
他神情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鲜血混着汗水，在他刻画的纹路中流淌。
那是一些古朴而粗犷的线条，组合起来，仿佛是某种凶兽的图腾，又像是山川河流的缩影。
“这是……黑山部的勇士印记？”王大锤喃喃自语，他曾听秦猛提过一些家乡的习俗。
“哈，装神弄鬼！”洪霸的一个跟班在不远处啐了一口。
“以为在身上划几道口子，就能吓唬人了？一会儿上了台，还不是被人剁成肉酱！”
秦猛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
他闭上双眼，感受着皮肤上传来的微弱刺痛，以及血液流淌的温热。
这股痛楚，让他更加清醒，也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呼。”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所有的杂念都排出了体外。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眸子亮得惊人，充满了原始的野性和嗜血的渴望。
手臂与胸膛上，暗红色的血痕交织成的图腾，在阳光下显得狰狞而神秘。
这并非什么精致的妆容，却让他整个人的气势都为之一变。
感官变得无比敏锐，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力量，只想立刻握紧战斧，冲向敌人，将他们撕碎！
“老子可能会受伤。”
秦猛心中明镜似的。
以一敌五，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但老子绝不会死在这里，至少不是现在。”
若是没有半分胜算，他秦猛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五对一，虽然凶险，却并非没有生机！
“该你了，秦猛！”
外面传来催促的喊声。
秦猛从沉思中回神，那双眸子深处的寒光格外慑人。
久闭的双眼被外面刺目的阳光晃得有些生疼，他微微眯了眯眼，适应着光线。
“他娘的，听说龙骧拳寨那边有个叫刘三的，早上还好好的，一场下来就死了。”
“早知道他活不长，昨晚就开始拉稀，真是个倒霉蛋。”
几个浑身浴血的斗师从外面走进来，骂骂咧咧地讨论着。
除了秦猛这最后一场，今日白天的拳赛，己然全部结束。
“猛哥，赢下来！”王大锤走上前，重重拍了拍秦猛的肩膀，眼神郑重。
吱呀——
通往擂台的栅栏门被拉开。
秦猛扛起那柄寒光闪闪的手斧，大步踏入了擂台。
“今天这日头，晒得真他娘带劲！”
观众席上，当看清他身上那用鲜血勾勒出的狰狞图腾时，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呼与议论！
“他身上画的是什么？是血！真的是血！”
“我的天，太吓人了！”
人群的目光死死盯着他身上那奇异的血色图腾。
吱呀——
擂台对面的门也被拉开。
五个身影鱼贯而入，走进了擂台。
“那蛮子，咱们就能减刑！”
“头儿说了，只要拿下他，赏钱加倍！”
这五人，并非普通的死囚。
他们是自愿请战，以求换取刑期减免的积年悍匪！
个个都曾在矿山、林场服过苦役，手上都沾过不止一条人命。
叮啷！
囚犯们几乎同时抽出了各自的兵器，刀枪剑戟，寒光闪烁。
与那些被逼上台的死囚不同，这五人眼中闪烁着凶残与贪婪，对自己的武技充满了自信。
“艹，麻烦了！”场外的王大锤见状，脸色一变，烦躁地低吼。
“这些家伙，看样子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钱三从哪儿找来的这帮亡命徒！”
就算是他，同时对付五个这样的悍匪，也没有丝毫胜算。
毕竟，不是所有上台的人，都懂得真正的搏杀之术。
“看他们持握兵器的架势，都是练家子。为了减刑主动报名，恐怕个个都是难啃的硬骨头。”一个平日里与王大锤交好的斗师，也皱起了眉头，沉声评价道。
“哈，看看这蛮子惹上了什么货色！肯定是钱三手底下能打的死囚不够用了，才找了这些硬茬来凑数！”洪霸的几个心腹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哄笑着。
王大锤脸色越发难看。
“如果秦猛今天死在这里，洪霸那伙人又要得意忘形，继续把持赛程了！”
对他们这些自由斗师而言，赛程的公平与否，关乎身家性命。
洪霸给他的亲信安排的轻松场次越多，意味着王大锤他们这些不愿同流合污的人，要面对的战斗就越凶险。
“这几个杂碎，兵器使得还有模有样嘛。”
擂台之上，秦猛将战斧往肩上一顿，嘴角咧开一抹弧度，眼神却冰冷如刀。
他微微压低身形，如同一头即将扑杀猎物的猛虎。
那五个囚犯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始缓缓移动脚步，逐渐缩小与秦猛之间的距离，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
“哼，乌合之众。”秦猛心中冷笑。
“他们虽然有五个人，但从未演练过协同作战。看他们那样子，都想让别人来试探老子的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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