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礼貌点头：“这位大师，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老和尚摆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看你面善和你聊会，走走走，咱俩别在这里碍着别人。”
沈钰给沈瑜递了个眼神，用手指指着门口的方向，和他知会后沈钰便跟着老和尚走出香火殿。老和尚虽然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不过感受不到恶意，沈钰现下得空也愿意配合他。
老和尚边走边问：“小姑娘年岁几何啊？”
沈钰：“今年十八。”
老和尚捋顺胡须：“我观你根骨不错，是个习武的好料子，学过没？”
一句话让沈钰心中警铃大作，她含糊其辞：“这……没学过，我打小身体不好。”
老和尚闻言轻笑一声，并未回答，他带着沈钰走过蜿蜒曲折的石路，走了许久，最终才拐到一处庭院中。
老和尚旋即盘腿坐在地上：“别演，你我都是习武之人，你与老朽有缘，今日老朽给你算一卦。”
沈钰第一反应是想拒绝：“大师，我个人觉得人定胜天，这种好机会你还是留给别人吧。”
老和尚像是完全没听进去听沈钰的话，自顾自的开启念叨起来：“你的生辰几何？”
沈钰见他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妥协似的叹气：“十二月上旬子夜。”
老和尚抬起手胡乱掐算一会，面上笑容一僵，接着开始絮絮叨叨：“咱俩不是第一次见面，我居然又为你算了一卦。”
沈钰见他一副自说自话的模样忍不住打断他：“您大抵认错人了，我第一次来。”
老和尚放下手，摇头：“你五岁时，父母带你来见过我。”
沈钰难掩惊讶：“您见过我父母？”
老和尚哼笑一声：“骗你干什么，我当年就说过你出生的时辰不好，午夜中天杀气过盛，你果真去那种地方，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沈钰抬起的手端详，她为人处事比不上那些传世大善人，但也算讲道理，从未滥杀无辜。老和尚说她去那种地方，又是什么地方？
沈钰静默半晌，看着他高深莫测的神情，半晌凉意从脊背慢慢攀上，老和尚难得在说她女扮男装去军营这件事？
老和尚无视沈钰愈发警惕的眼神：“别看了，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出生时天狼星变色，天下刀兵起。”
沈钰对星象并非完全未涉猎，曾在一本杂书看过一句话。
“狼星变色，天下刀兵起；狼星明大，兵甲盛。”
有记载，天狼星出现伴随着战争，它变色时，意味着一位杀伐之气极重的将星出现。
她出生那年确实是北狄和景国开战的年月，沈钰适才在心里说着不信鬼神之说，结果这个老和尚就出现打她脸，她己经完全确信老和尚在暗示她参军一事。
不等沈钰作何反应，老和尚拍拍屁股站起身：“不说了，时候不早，贫道先走一步，你随意。”
沈钰甚至来不及挽留，老和尚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上屋檐，眨眼间就不见了，徒留她一人在风中凌乱。
沈钰深吸一口气：“轻功这么好也是有原因的，在人家面前胡乱说一通话后就跑，晚点就该被揍了。”
她回顾西周，自己完全不认路，那曲折的石路根本不是人记的。沈钰学着老和尚的样子坐在树下，心中期盼他能赶紧想起这还有个活人。
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沈钰百无聊赖的坐在树下，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她心下雀跃，飞快回头：“大师，您终于想起这里有一个活人了，你……”沈钰和脚步声的主人对上视线，张张嘴，剩下的的话卡在喉头。
裴照雪也有一瞬的怔愣，但眨眼间就恢复往常那副冷冰冰的表情。沈钰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确认面前的是裴照雪时，她露出一副看到救星的表情。
沈钰迅速站起身，扬起一个笑：“真巧啊裴将军，你也来这里散步吗？”
裴照雪摇头：“不是，来找一个人。”
沈钰抽了抽嘴角，每次裴照雪说这话她都有种不祥的预感，总不能是来抓她的吧？
她试探性的问：“是来找一个老和尚的吗，留着胡子，总是笑眯眯那个。”
裴照雪点头：“嗯，你认识他？”
确认不是来抓自己后，沈钰不免松口气，紧接着开始诉苦：“他把我扔在这里就消失不见，我在这里等着活人出现。”
裴照雪微不可察叹了一声，确实是那老头能干出来的事，他看向沈钰：“我先带你出去吧。”
说完他就走到前头带路，沈钰不发一言跟在身后，周遭气氛安静诡异，她正盘算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目光不受控制放在裴照雪的手上。
沈钰脱口而出：“将军的手怎么了？”话音刚落，她猛然意识到是自己伤的，尴尬的摸摸鼻子，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前方的裴照雪没发现沈钰丰富的内心活动，闻言声音淡淡，答道：“与人交手，一时不察被伤的。”
沈钰在心中腹诽，什么一时不查，明明是他躲不开，但她面上不显，佯装担忧：“严重吗，大夫如何说？”
裴照雪：“无碍，养些时日就好。”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话题平淡无味，但至少没有像最初那样沉默以对，气氛还算融洽。裴照雪对此地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他步履不停边走边回答沈钰的问题，等到沈钰己经扯不出新话题了，他们也走到石子路尽头。
裴照雪在出口站定，转身看向身后发呆的沈钰。沈钰还在神游天外，完全没有停下步子，在她与裴照雪即将撞上时，一根微凉的手指抵在她的额头，制止沈钰向前的步伐，将他们之间隔开一段距离。
沈钰浑身一激灵，身体出于本能反应扬手抓住裴照雪整个手腕，神思也从漫游中回神，和裴照雪低头看来的目光对上。
时间仿佛凝滞在此刻，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探究，沈钰一颗心沉到谷底。她手上还使着力，意识到不妥，松开对裴照雪的桎梏。
沈钰此时十分冷静，立马试图补救：“抱歉，我……”
裴照雪与沈钰几乎是同时开口：“你和金玉楼那天的刺客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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