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该回宫了。”铭七轻声提醒道。徐骁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热闹的庙会,转身向皇宫走去。
回宫路上,徐骁驻足护城河前。河面倒映着漫天星火与岸边绵延的灯影,波光粼粼间,忽然有细碎银芒坠入水中。他低头望去,只见几名孩童蹲在河畔,正将写满心愿的河灯轻轻放入水流,稚嫩的声音乘着夜风飘来:“愿爹娘平安”“愿收成好”“愿再也不打仗”。
铭七望着那些摇曳远去的光点,忽然开口:“记得平定夜枭之乱后,在西北的废墟里,末将曾见过个孩子,把捡到的半块干粮分给伤兵。”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那时就在想,只要陛下在,这样的孩子以后都能在庙会上吃糖葫芦。”
徐骁的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玉佩——那是母后留下的遗物。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一群栖息在柳树上的雀鸟。“传令下去,”他转身看向宫墙方向,眼中映着万家灯火,“从明日起,减免受灾郡县三年赋税。再拨出银子修缮学堂,让每个孩子都能读书识字。”
次日清晨,徐骁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宫人送来一封密函。展开泛黄的信纸,苍劲字迹跃入眼帘,是凤灼的亲笔:“凤族新筑学堂落成,特寄来凤凰花种,望植于云煌宫苑,共盼岁岁安宁。”信笺角落还压着几枚艳红花瓣,宛如凝固的火焰。
他将花种交给御花园管事时,正巧遇见前来汇报政务的户部尚书。老臣捧着账册,语气中难掩激动:“陛下,自减免赋税诏令下达,各地商户纷纷捐钱修缮道路,更有百姓自发组织开垦荒田!”徐骁望着窗外新抽芽的柳枝,想起昨夜庙会上孩童的笑颜,忽然觉得案头堆积的奏折都轻快了几分。
转眼春去夏至,云煌宫的凤凰花如期盛放。一日早朝后,徐骁带着新制的舆图来到观星台。铭七正指挥士兵调试新铸的火炮,见他到来,立即迎上前:“陛下,这改良后的火器射程比之前远了三成!”徐骁展开舆图,指尖划过边境防线:“光有武力不够,派人去西域通商,用丝绸瓷器换他们的良种马匹,再聘些水利匠人来。”
暮色西合时,徐骁独自漫步在御花园。凤凰花瓣落在肩头,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庙会那晚,桂花糕的甜香与孩童的笑声交织。远处传来宫人练习礼乐的声音,曲调悠扬婉转。他摘下一片花瓣,对着夕阳细看——花瓣脉络间流淌着琥珀色的光
风过处,凤凰花瓣打着旋儿,轻轻覆在舆图上西域的版图位置。徐骁忽然想起庙会那夜说书人口中的“传奇”,彼时只觉是百姓的夸张赞誉,此刻却深知,真正的传奇从不在金戈铁马的厮杀里,而在这让荒芜长出新苗、让稚子安享书声的岁岁年年。他将花瓣小心翼翼夹进舆图,抬眼望向宫墙外渐浓的暮色——万家炊烟正袅袅升起,与天边晚霞融成一片暖红。这绵延万里的灯火,终是不负当年母亲的期许,不负凤灼托付的密诏,更不负那些为和平倒下的英魂。云煌的故事,将如同护城河的流水,载着希望与安宁,奔涌向前,永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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