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骁终于收了手，铭七瘫在龙榻上大口喘着气，鬓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打翻的青瓷香炉仍在散逸沉香，与龙涎香混作一团，在烛火下蒸腾成朦胧的雾，将满地狼藉的酒盏、歪斜的烛台都晕染得温柔起来。鎏金烛泪顺着盘龙烛台蜿蜒而下，凝固成扭曲的琥珀，倒像是他们纠缠半生的时光。
“累了？”徐骁屈指弹了弹他泛红的耳尖，鎏金扳指映着烛火明灭，却比不过他眼底流淌的暖意。帝王卸去冕旒，乌发随意束起，玄色龙袍半敞着，露出内里雪白的中衣，眉眼间褪去了朝堂上的凌厉，倒显出几分年少时的顽劣肆意。铭七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恍惚间竟分不清眼前人是金銮殿上执掌生杀的九五之尊，还是当年并肩征战的少年将军。
他伸手去推徐骁压在胸口的手臂，腕间却被帝王有力的手掌扣住，顺势一拉便跌进带着酒气的怀抱。龙袍下摆扫过满地碎瓷，发出细碎声响，与铜漏的滴答声交织成奇特的韵律。徐骁身上混着陈年女儿红的醇香与龙涎香，体温透过单薄的中衣传来，灼得人发烫。
“陛下醉了。”铭七偏过头，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殿外更鼓沉沉，己过了三更天，远处传来早班宫人准备洒扫庭院的细碎脚步声，在寂静的宫室里格外清晰。寝殿外值守的侍卫笔首如松，可殿内却乱作一团——打翻的酒盏、歪斜的屏风，还有纠缠在龙榻上的两人。
“没醉。”徐骁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带着几分耍赖，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后，“朕清醒得很，知道抱着谁。”帝王忽然翻身将人压在身下，绣着金线龙纹的锦被被蹭得凌乱，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蟠龙柱上，纠缠成暧昧的形状。徐骁垂眸望着他，眸中琥珀色的光流转，“等平定西南，陪朕去昭城。”
铭七浑身一僵，喉间发紧：“陛下...如今您是天子，昭城乃边境重镇，岂是说去便能去的？”他望着徐骁眼底的认真，心跳陡然加快。记忆中那些并肩厮杀的日夜、围炉夜话的时刻，忽然如潮水般涌来。可如今他们身处九重宫阙，君臣有别，那些年少时的豪言壮语，早己不似当年单纯。
“嘘——”徐骁用指尖抵住他嘴唇，嘴角勾起熟悉的痞笑，那笑容和3年前在庙会初见时别无二致。“听说昭城的春天满城杏花，落进护城河时，整条河都染成粉色。”他的手掌贴着铭七的腰，轻轻着，龙袍下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咱们去那儿盖座小院，不用雕梁画栋，只要有个小酒窖。你教我酿酒，我教你写词...”
“陛下还当自己是少年郎？”铭七偏头躲过他凑过来的吻，却被徐骁咬住耳垂，酥麻感顺着脊背窜上头顶。帝王身上带着经年累月的杀伐之气，此刻却裹着醉人的酒香，温柔得近乎执拗，“如今您身负天下，三宫六院、社稷江山...”
“该什么？”徐骁忽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冕旒上的东珠早不知滚到何处，露出光洁的额间。他俯身贴近，鼻尖几乎要碰上铭七的，“该正襟危坐听百官进谏？该三宫六院开枝散叶？”呼吸扫过耳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朕的江山是你陪着打下来的，这龙床...”他的手掌环住铭七的腰，微微收紧，“自然也该由你陪着睡。”
窗外月光漫过九重宫阙，爬上龙榻为相拥的两人镀上银边。更鼓敲过西更，夜色渐深，远处传来晨钟初响。徐骁的呼吸渐渐绵长，抱着他的手臂却越发收紧，像是生怕一松手，眼前人就会化作泡影。铭七望着帐顶金线绣的蟠龙，听着帝王胸膛里沉稳的心跳，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将脸埋进那片带着酒香的温暖里。
烛火渐渐微弱，盘龙烛台上的烛泪凝固成奇异的形状。整个紫禁城都在沉睡，唯有这方寝殿，藏着帝王最柔软的秘密。徐骁在睡梦中呓语，呢喃着昭城的杏花、小院的酒坛，还有年少时那些没说完的梦。铭七闭上眼，任由睡意席卷而来，恍惚间又回到了马背上的岁月，那时天高地阔，未来遥远而明亮，他们说好要一起看遍山河…
鸣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27EC/)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