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花环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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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颗青铜头颅在太庙上空缓缓旋转，组成一个巨大的往生阵。林惊鸿消散的尘埃中，一滴泪珠凝成冰晶，坠落在祭坛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深渊里浮上来的盐晶花环己经变了模样——原本洁白的花瓣染上淡淡血色，中央托着那枚刻"谢"字的铜钱。当我伸手触碰时，花环突然分解，铜钱"咔"地嵌入金猊箭的缺口。
箭身顿时金光大盛，浮现出最后一行字：
"血契己解，当归者三"
下方三个名字让我呼吸一滞：
苏妙言
谢琅
照夜
"什么意思..."我抬头看向悬浮的头颅阵，"什么叫'当归'？"
最大的那颗头颅突然开口，声音苍老如谢家老太爷："持诏人使命己成，该入轮回了。"
"胡说！"我攥紧金猊箭，"谢琅明明还——"
"在这里。"
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谢琅倚在地宫残柱旁，胸口被红线贯穿的伤口触目惊心。他勉强抬手，指向往生阵中央："那才是...真正的归宿..."
十二颗头颅突然同时诵经，庄严的梵音中，阵中央缓缓浮现一扇光门。门的那边，隐约可见三百童魂在招手。
"去吧。"谢琅咳出一口血，"带着照夜..."
我冲过去扶住他："那你呢？"
他笑了笑，这个笑容和青铜城的一模一样："我早就死了，苏妙言。"手指轻触我的铜钱烙印，"从松亭关那夜开始..."
记忆如潮水涌来——三年前那个雪夜，谢琅确实一箭射穿了我的心脏。现在的我，不过是借血诏之力滞留人间的亡魂！
"不..."我踉跄后退，"那贺烬...盐场..."
"都是执念所化。"谢琅的身体开始透明，"就像这个地宫，这座皇城..."
照夜落在肩头，金粉簌簌脱落，露出底下千疮百孔的羽毛——它早在那支金猊箭下救我的时候，就己经被射穿了心脏。
金猊箭突然自行飞向光门，在门前碎成三百道金光。每道金光都裹着个小小魂魄，欢笑着冲向门那边的光明。
谢琅的身影越来越淡："该走了..."
我伸手想抓住他，却只握住一把流沙。流沙从指缝漏下，在地上拼出最后一行字：
"来世莫生于帝王家"
当最后一粒沙坠地，整座皇城开始崩塌。砖瓦化为齑粉，宫墙融为幻影。我抱着照夜走向光门，在踏入的瞬间回头——
尘烟散尽的废墟上，七个孩童手拉着手，正朝我微笑。最小的那个举起编到一半的花环，脆生生地喊：
"阿姐，下辈子还给我编花环！"
（第三十章·完）
当往生门的光晕吞没最后一道执念，盐晶花的花瓣在虚无中重新绽放；三百童魂的欢笑化作春风，而史书上永远不会记载，景和二十三年那场离奇的宫变，始于一支射偏的金猊箭，终于一个未编完的花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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