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老板呷了口茶，咂咂嘴，那表情活像是在品什么绝世香茗，慢悠悠地吊着苏晴的胃口：
“那个铺面的房东啊，姓赵，街坊邻里都偷偷喊他‘赵老蔫儿’。这老头的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一根筋认死理儿！他那铺子，空了大半年了，愣是没租出去。好几拨人眼巴巴地想租，最后全被他那古怪到能上天的脾气给吓跑咯！”
苏晴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啃的骨头。
但转念一想，如今的处境，就像是被人追到了悬崖边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纵身一跃，说不定还能搏出个生天呢！
“李老板，不管多复杂，多难缠，我们都想去试试！总比现在这样，天天跟做贼似的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强！”
“哎哟，好样的！有这股子冲劲儿就好！”
李老板赞许地点点头，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走，我这就带你们去会会那个赵老蔫儿。能不能成，就看你们姐弟俩的造化，还有这小嘴儿，能不能把那老顽固给说动喽！”
李老板麻利地锁了铺子，领着苏晴和苏斌，七拐八绕地穿过几条透着市井烟火气的街道，最终来到状元坊附近一条相对僻静，但细看之下人流量也还算过得去的侧街。
“喏，就是那间。”李老板抬手一指。
苏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间门面不甚起眼的小铺子，门板上积了薄薄一层灰，孤零零地夹在一间生意红火的理发店和一间此刻叮当作响的五金店中间。
苏晴一看位置，确实不错，闹中取静，只要经营得当，不愁没客源。
李老板上前，抬手“叩叩叩”地敲了敲那扇紧闭的木门。
等了好一会儿，久到苏晴以为里面没人，门才“吱呀——”一声，不情不愿地开了一条细缝。
一个头发花白，面容干瘦，颧骨高耸的老头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却像鹰隼般锐利，带着审视的光芒。
“哟，老李？今儿个刮的什么风，把你这尊大佛给吹来了？”赵老蔫声音沙哑。
“赵大哥，我这不是给你送财神爷来了嘛！”李老板脸上堆着笑，指了指身后的苏晴和苏斌，“我这两个小老乡，想租您的铺子做点小买卖。”
赵老蔫那双精明的眸子在苏晴和苏斌身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细细打量，眉头紧皱，语气里透着几分不信任：“就这两个奶娃娃？毛都还没长齐呢，也想到我这儿来扑腾？我这庙小，可经不起瞎折腾！”
苏晴心头微紧，这老头，果然名不虚传，一开口就带着刺儿。
但她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开口：“赵大爷您好，我们是真心实意想租您的铺子做生意的。”
“哼，真心？”赵老蔫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却还是慢吞吞地拉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我这铺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租的。你们打算做什么营生啊？兜里有几个子儿啊？别到时候连租金都交不起，哭爹喊娘地赖在我这儿！”
铺子里光线有些昏暗，弥漫着一股尘封许久、略带霉味的气息。
面积不大，目测也就二十来个平方，但胜在格局还算方正，没什么碍事的柱子。
苏晴坦然一笑，梨涡浅浅：“赵大爷，我们是卖服装的。本钱嘛，确实不算多，但我们有稳定的好货源，都是些时髦又好卖的款式，保证物美价廉，回头客肯定少不了。”
“服装？”
赵老蔫嗤笑一声，嘴角撇了撇，满脸不屑，“呵，现在卖服装的，满大街都是，跟那乡下的野草似的，一茬接一茬！就凭你们两个小年轻，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别到时候生意做不起来，连裤子都赔进去，那才叫丢人现眼！”
苏斌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听他说话这么夹枪带棒，句句戳心窝子，脸都气红了，忍不住就想开口反驳：“大爷，您怎么说话呢！我们是诚心诚意来租铺子的，您也用不着这么瞧不起人吧！我们……”
“斌子！”苏晴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悄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毋躁，别冲动坏了事。
她转向赵老蔫，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语气却添了几分恳切：
“赵大爷，我们虽然年轻，经验或许不足，但做生意绝对是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您这铺子空着也是空着，每天还要落灰打扫，不如租给我们试试看。我们保证，一定按时交租，绝不拖欠您一分一厘，还会把您的铺子打理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房子嘛！总是要有些人气的好！”
赵老蔫眯着那双锐利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苏晴，“嗬，小丫头片子，口气倒是不小嘛！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们知道我这铺子一个月租金多少吗？押金又要多少吗？”
他慢悠悠地伸出五根布满褶皱的手指，在苏晴眼前晃了晃。
“五十块一个月？”苏晴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一通响，试探着问道。
这地段，这面积，五十块倒也还算公道，在她的预料之内。
谁知赵老蔫摇了摇头，露出讥讽神色，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五十？小丫头，你想得可真美！美事儿都让你占了！我说的是，押金，五百块大洋！一分不能少！租金嘛，一个月一百五！也是铁打的价，没得商量！
而且，我这儿的规矩，向来是押一付三，童叟无欺！也就是说，你们第一次，就得拿出九百五十块来！怎么，拿得出来吗，小丫头？”
九百五十块！
她们现在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满打满算也才攒下五百多块，这一下子就要掏出将近一千块，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苏斌一听这天文数字，也急了，脱口而出：“大爷，您这不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吗？九百五十块！这都不止我们姐弟俩的全部家当，还要再搭上半条命了！”
赵老蔫却老神在在，双手抱胸，往门框上一靠，摆出一副“爱租不租，过期不候”的模样。
“我这铺子，可是正儿八经的黄金地段，沾着状元坊的仙气儿呢！这个价，己经是看在老李的面子上，给你们打了折的友情价了！
没钱，就别在这儿磨磨蹭蹭，浪费我老头子的宝贵时间，我还得回去眯一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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