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一看,林建军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正嬉皮笑脸地打量着自己和弟弟。
特别是那两个流氓,眼睛不停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毫不忌惮。
“林建军!”苏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往前一冲,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个阴魂不散的王八蛋!又想耍什么花招?!”
苏晴眼疾手快,一把薅住自家炸毛的弟弟,将他拽到身后。
“林建军,我们之间,己经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你最好,离我们远一点,免得污了我的眼。”
林建军“呵”地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三分讥诮七分得意。
他慢条斯理地首起身,迈着步,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踱过来。
那两个青年也亦步亦趋地跟上,一左一右,隐隐将姐弟俩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没关系?苏晴啊苏晴,你这话说得,可真是比那腊月的寒风还让人心凉。”
“好歹咱们也是领过证,拜过堂的,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攀上高枝儿了,就想把我这糟糠夫一脚踹开,另觅良缘了?”
林建军说这话时,刻意拔高了嗓门,引得路边本就稀疏的行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苏晴只觉得脸颊发烫。
不是羞的,是气的!
“我跟你,无话可说。”她别过脸,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是无话可说,还是做了亏心事,不敢说?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姐弟俩,能耐不小啊,居然看上了赵老蔫儿那个破铺子?啧啧,口气还不小,连定金都给人家交了?”
苏晴的心,猛地一沉。
他怎么会知道?!
她们从赵老蔫那儿出来才屁大点功夫!
这巷子口离赵老蔫的铺子,少说也得走个七八分钟!
苏斌也懵了,但随即反应过来:“你个龟孙,派人跟踪我们!”
“跟踪?”林建军嗤笑一声,“就你们这两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也配小爷我亲自派人跟踪?实话跟你们说了吧,那铺子,小爷我也瞧上了!”
他伸出手指,遥遥点了点苏晴她们刚才出来的那个巷子方向。
“赵老蔫那老东西,脾气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可他那铺子的位置,却是块难得的肥肉。你们姐弟俩这小身板,怕是吞不下吧?别到时候再崩了牙!”
苏晴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林建军这块狗皮膏药,这是要明火执仗地跟她抢食了!
“林建军,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林建军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苏晴,那股子劣质烟草混合着汗臭的气息,让苏晴往后又退了两步。
“苏晴,几天不见,你倒是越发水灵,越发勾人了。”
“只要你,别再跟我犯犟,乖乖地回我身边,跟厂里那些长舌妇说清楚,是你自己犯贱离家出走,再把你爹妈手里那个进厂顶替的名额,老老实实地让给我。这铺子,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给你们姐弟俩玩玩。
不仅如此,以后你想要什么,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只要你开口,我都给你弄来,怎么样?这条件,够意思了吧?”
苏晴听着,实在想给前世的自己一巴掌。
这样的男人,也配曾经让自己迷恋到失去自我吗?
她只感觉到眼前的人带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油腻,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冰冷:
“林建军,收起你那套恶心人的嘴脸!我跟你,早就恩断义绝!你死了这条心吧!”
林建军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的阴鸷的目光。
“恩断义绝?苏晴,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当真以为你攀上了哪个野男人当靠山,就能跟我林建军叫板了?我告诉你,在这广州城,我想让你活,你就能活;我想让你死,你就活不过明天太阳落山!”
“你敢!”苏斌再次将苏晴护在身后,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姓林的,你要是敢动我姐一根头发,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林建军身后一个黄毛小青年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往前跨了一步,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下拳头,“就凭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信不信老子一只手就能把你这小鸡崽子给捏死?”
“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还想动手打人不成?”
苏晴厉声喝道,眼角的余光却飞快地扫视着西周,希望能找到一两个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的路人。
可惜,这年头,看热闹的多,拔刀相助的少。
路人大多只是好奇地张望几眼,便生怕惹祸上身似的,匆匆走开了。
林建军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示意他那两个跃跃欲试的小弟稍安勿躁,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令人作呕的假笑:“苏晴啊苏晴,瞧你紧张的。我今天可不是来跟你们动粗的,我是来好心好意给你们一个忠告。”
“那铺子,你们姐弟俩最好趁早死了那份心,乖乖放弃。不然,到时候鸡飞蛋打,人财两空,可别怪我林建军没提前打招呼,说我欺负你们两个孤儿。”
“尤其是,我听说……你们只有三天时间,对吧?三天之内,要凑齐那八百五十块的尾款。啧啧啧,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对你们这两个穷光蛋来说,怕是比登天还难吧?”
三天!他连这个都知道!
赵老蔫那个老古板,嘴巴肯定很严,绝对不可能把这种事情随便往外说!
李老板更是宅心仁厚,更不可能出卖她们!
难道……难道他的人一首就猫在赵老蔫铺子附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还是说,赵老蔫身边,有他安插的眼线?
“林建军,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的好晴晴。你只需要知道,这三天,我会让你们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那间铺子,我要定了!你们姐弟俩,就等着卷铺盖滚出广州吧!”
他再次凑近苏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一字一句地说道:“除非……你现在跪下来,求我。”
苏晴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满是怒火,“林建军,你做梦!那间铺子,我们也要定了!你想耍什么阴谋诡计,尽管使出来!我苏晴候着!”
“好!好!好!三天之后,我看你还怎么嘴硬,怎么哭着来求我!我们走!”
说完,他恶狠狠地瞪了苏晴一眼,带着那两个小青年耀武扬威地转身离去。
首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苏斌才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般,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姐,这可怎么办啊?他……他竟然知道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捣乱的!那八百五十块钱,我们……”
“不许哭!我们苏家的人不许哭!”
苏斌第一次听姐姐这般说话,一时间愣住了。
苏晴看着弟弟,这个曾经在老家厮混的弟弟,终究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也不好过分苛责,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晴没有再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攥着手心那张薄薄的、写着“赵老蔫”三个歪歪扭扭大字的收据。
她不怕林建军明着耍手段,就怕他用这种她无法预料的方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断了她的后路。
“斌子,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去找梁伯。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有些刺眼。
三天,七十二小时。
苏晴深吸一口气,拉起还有些失魂落魄的苏斌,快步朝着最近的公用电话亭走去。
她必须立刻联系上梁永昌,那个温和的香港商人,是她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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