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的女生都是三五成群，两两作伴八卦不停。
“能干嘛，跟你一起吃饭啊。”沈尽桢学她低着脑袋旁观米饭的葬礼。
“不需要你跟我一起吃饭。”男生靠近蒋秋，蒋秋就越倒霉，蒋秋靠近一个女生，女生就会倒霉，所以她的身边几乎没有朋友。
“可……是我需要啊……”沈尽桢沉着声音，由高到低的语气像是刚转来这所学校不顺利般。
蒋秋不由好奇抬了下眼，沈尽桢郁闷的搅着米饭，昨天下午被丢在池塘里的篮球，孤零零的吃饭，看来是真的不太适应新环境。
“他们……欺负你吗？”蒋秋问。
“嗯？嗯。”沈尽桢低垂的脑袋垂得更下了些点了点。
乌城一中确实有点乱，尽管教导主任扫地雷似的打击不良风气，但老鼠屎就像雨后春笋般一批又一批，绵绵不绝。
蒋秋好一会儿没说话，把盘子里的饭菜吃个精光。
她盯着少年把青椒土豆丝里的青椒留下，顿了几秒道：“你是新来的，他们起初只是对你施施威风，后面就会变本加厉。如果你爸妈在家可以让他们来趟学校，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沈尽桢盯着认真的女孩，嘴里嚼着的白米饭滋出了甜，咧嘴笑了笑，“好，他们肯定不敢再欺负我了。”
蒋秋站起身，沈尽桢急忙叫住她。
“恩人。”
“别这样叫我。”蒋秋听着很别扭，“还有、我也不需要报恩什么的，昨天就算是小猫小狗掉进水里我也会救，所以你根本不用放心上，以后我们也就当没见过。”
“啊……”沈尽桢失落的哼了一声，女孩撇清关系的语气冷漠不堪。他眼眸微微转动，说道：“可是我还想找你帮个忙来着，这个忙只有你能帮我，是不是我太麻烦你了。”
见蒋秋没走，沈尽桢往前趴了一下趁热打铁地说：“所以恩人你能教我做广播体操吗，你是台上领操的肯定能教我。”
蒋秋瞄了眼沈尽桢诚恳的表情，嘟嘟囔囔，“这个操网上随便就能搜到，而且你们班应该也有人会做。”
沈尽桢皱起眉头，嘴巴平扁的小声说，“可是……”
对啊，怎么忘记了，他跟他们班关系还没那么熟。
“昨天，手机掉池塘里游泳去了还没买。”他一顿一顿把字写往外蹦，至于广播体操张明杰那小子做得还不如他一个没学的呢。
蒋秋的视线从坐着的人脸上再次移开，“其实这个也不是很重要，跟着做两天基本就会了。”
“可是……我们老师说还蛮重要的，叫我尽快学会。”沈尽桢仰着下巴望着犹豫的女孩，她的脸洁白干净，眉眼温柔敦厚像昨天在主席台上看到的一样舍不得少看一眼。
一中确实爱搞这些形式主义，新转来的总是会被这套给唬住。
“但……我没有时间去教你啊，你还是找找同班同学，时间上比较统一……”
“十分钟。”沈尽桢迫切地说：”放学只需要麻烦你十分钟就行，可以么？”
放学么……蒋秋还在犹豫。
沈尽桢拖着调调站起来又喊：“恩人。”
一扭头仿佛呆坐的人脑袋上长出一对灰黑色垂耳，身后还跟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扫在地上垂头丧气。
蒋秋托着盘子的手左右移动，“好吧，放学你在学校后面等我吧。”
“嗯，谢谢恩人，那放学见。”沈尽桢跨出位置，伸手端起吃一半的餐盘转身时，脸上那些灰暗受委屈的小表情瞬间明媚了些。
他绕到蒋秋前面，从兜里摸出一瓶牛奶放在她餐盘边缘立着。
蒋秋的视野从下往上瞧见沈尽桢蠢蠢欲动的嘴，他说：“我不喝惯这个，上午买东西送的别浪费。”
跟昨天她买给他的牛奶一样。
等到蒋秋反应过来自己不要时，那人己经在两秒内隐匿进人群。
……
下午上课，用书垒起高高的城墙里，蒋秋偶尔会盯着那瓶牛奶发呆。
她在想，一个一无所知对她有好印象的新同学是何其的宝贵，他们处境一样是不是可以…..
说实话一个人还是会羡慕成群结队的朋友，蒋秋是被主动排挤在外的，一开始也有很多人想来看这个普通初中杀出来的黑马。
往年中考状元都是被什么某某附中，实验中学，重点中学瓜分头筹。
就那年一个不知名乡县西十九中的一位女同学，以两分的差距拿下乌城市中考第一一举成名，被乌城一中以五万块的奖金招到了学校。
首到作弊的事情被传出，那一次月考蒋秋考了两套试卷，主任跟校长为她一人齐监考，这件事全校皆知，都在等着那个孤傲的天之骄女掉落神坛。
过后班主任说她的成绩是真实的，但却没有把原卷进行公开，此后再没在全校师生面前提过补考的事，结果只有那几个阅卷老师知道。
蒋秋去问过原因，班主任只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你只需要证明你自己，没必要关注别人的看法。
过后一首对蒋秋暗自嘲讽的刘欣涵第一次对她动了手。
蒋秋顶着一头奶茶渍，校服上粘着红颜料从走廊路过，看见的人都避之不及窃窃私语，曾经隔壁班围着她转的同学再没出现过。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蒋秋没法堵住这位转学生的耳朵不让他听，他迟早会觉得自己受到蒙骗成为人群中最尖锐的那个。
她现在只快点度过跟沈尽桢见面这件事回到现实，等到高考结束，填一个遥远的外地大学去到一个新地方重新生活。
最后一节自习上课前，蒋秋从厕所回来发现牛奶倒了满地，万幸不是玻璃瓶落在地上没碎。
“啧，蒋秋，你怎么不拧瓶盖啊，看这倒的满地都是。都要上课了还不快收拾。”刘欣涵刺耳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她端坐在位置上抿嘴作笑。
班上一半看戏一半附和，“呵呵，你没听见吗快收拾啊，非要等到上课所有人看着你收拾吗，我们还上不上课了？”
以前邱鹏然经常会给蒋秋送东西，但只要她离开视线，东西就会被破坏。
可这不是邱鹏然送的啊。
蒋秋在上课铃声响起前拿着拖把把地上浪费的牛奶走了一遍，去涮了趟水铃声响起她将牛奶瓶捡进了抽屉。
不管是谁送的，对于那些搞破坏的人没什么区别，而且送东西的人也无非是一个目的，可怜她。
可能就像外婆找人算的那样，蒋秋命煞孤星，生性冷漠，看着弟弟被河水卷走也视若无睹，天生的白眼狼。
沈尽桢刚转来，成型的小团体一时间接纳不了，但他脾气不怪待人真诚，且有上进心融入群体成为中心只是时间问题。
特别是他这样长得特别与众不同的人，过不了多久身边就会围着很多慕名而来的女生，聪明的可爱的有趣的。
蒋秋不认为自己以后还会出现在对方的选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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