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秋从快递站抱着一个很重的大箱子往家走，到家天都黑得没影儿了。
她站首抻了抻腰觉得浑身都痛，寄的什么东西这么重。
没一会儿蒋建明就给家里来了电话。
“喂，爸。”
“秋秋啊，寄回来一个快递可能有点重，等你妈妈下班一起去取。是新疆这边的特色水果，当地买很便宜，所以寄些回来给你们尝尝。”
“己经取回来了。”蒋秋摸着快递箱的收件地址心里有些奇怪，蒋建明在外跑车有时候几个月都不回来一次，自从过年那会儿出去了，电话都很少打。
“不过怎么寄到隔壁小区去了。”并且地址精确到隔壁小区某栋几楼的门牌号。
蒋建明在那头笑笑，解释道：“哦，填错了，在当地路过时买的寄快递时又着急忙慌，随便写了一个。秋秋，你妈回来了没？”
“还没有，估计又要加班吧。”
“那你把快递打开切点水果等你妈回来吃，爸爸不在家你要听你妈的话，别惹她生气。”
眼瞅着再无话可说要挂电话，蒋秋急忙叫了一声，“爸。”
“怎么了秋秋，还有什么事吗？”
“嗯……你给我……转、两百块钱……我想买两套试卷。”
那头顿了两秒，豁然一声叹息，“行，爸爸明天就给你转，生活费还有吗？”
蒋秋手臂搭在箱子上扣着顶上的边边角角，任由空气沉默下去。
“你妈上班走得早老是忘记给你放，你要提醒她，我也会打电话跟她说说的，那没什么事我先挂了爸爸这里要去忙了。”
“嘟。”
“……嗯。”通话结束，头顶暖黄色的吊灯打在餐桌上照亮着一团，仿佛走到影子下就会被随时遗忘。
……
那是一个降温极快的秋天，连续几天的暴雨让蒋秋进城的日子往后推了好几天。
小女孩穿着新裙子趴在窗台一首询问，“奶奶，什么时候雨停啊？”
老太拿着钩针勾着冬天的新棉鞋，“哎呀，你爸都把转学手续办好了，还愁晚几天不让你去啊。”
“我看你就是不想跟我们住一起了，讨厌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太，还嫌弃我们唠叨。诶，我老太婆以后一个人老死算了，反正也没人心疼。”
蒋秋听见立马从跪着的凳子上蹦下来跑钻进老太怀里，“奶奶，我会多回来看你的。”
“就多回来看我呀。”蒋秋的奶奶是个典型的市井妇人，别人多占她一分地都能吵三天三夜，买菜生怕占不到一毛钱的便宜。
“你个没良心的，你一个月的时候……”自古婆媳都看不对眼，奶奶在蒋秋面前总是把说黄艳的话欲言又止。
蒋秋扎着羊角辫的脑袋往这一偏，想听她继续说。奶奶抻着线团把盯着那张小脸往旁边一推，“不说了。”
蒋秋刚出生一个月，黄艳出了月子就要跟着蒋建明去打工，留下这么一个奶团子。
小孩子多病，又是发烧又是感冒，反反复复几个月都不见好。奶奶给黄艳打电话叫她回来带几个月，等小孩大点再走，黄艳不肯说她回来了谁赚钱。
等蒋秋大点，邻居们爱开玩笑说：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你妈妈不要你了，你妈妈在外面给你生了个弟弟。这时候奶奶总会拿着扫把过来赶人。
“你们这些老不死的，再说把嘴巴给你撕烂！”
蒋秋藏在奶奶身后，等到回家就会躲起来大哭一场，奶奶发现总会骂她不争气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哭。
“奶奶，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等我长大赚了钱在城里买个大房子把你们接过去住，让你们享福。”
老太勾着最后那只粉色的鞋，瞥了趴在一旁的蒋秋一眼，“谁稀罕你的大房子，我不去，你爷也不去。”
“哎呀，这外面的雨下得可真大啊，河里面的水都长这么高了，把路都淹了，新闻上说这是几十年一次的大雨。”说谁谁回来，爷爷一进门就把斗笠在屋里抖抖水。
奶奶正愁火气没处撒，“涨水有什么好看的，你个死瘸子水涨过来跑都跑不掉，还不快点给我弄干净！”
爷爷跟蒋秋对视一眼纷纷低下头去。
蒋建明来接蒋秋的那天，雨刚停天还有些阴。奶奶一大早就去帮工了，爷爷站在门口嘱咐她了好些话。
蒋耀跟着蒋建明来满心不耐烦，刚落脚就要回家。
“我妈说了，就算你来了，她也只疼我一个。”还没走出村，蒋建明遇上朋友要去人家家里坐一坐，让蒋秋带着蒋耀去玩。
“我们去那儿吧。”
“不行，爷爷说刚下过雨河里的水还没退，很危险不能去。”
“你到底听谁的，以后你来了我家都要听我的！我说去就去！”
泥土松软脱鞋踩起来像是在棉花上，蒋秋拉不住蒋耀，她从小就怕水只要是大人警告过的事情都不会去做。
“你胆子真小，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上流放闸，洪水喷涌而下，一秒钟蒋耀站的地方就被夷为平地。
“姐姐！”
潮汐漫过膝盖蒋秋下意识往回跑，凉风袭袭吹动着女孩的碎花裙，随风摇曳。
“姐姐，救我！”
男孩被洪水卷得出不了声，这时蒋秋也在梦魇之下惊醒。
窗外的天气晴空万里，房间整体颜色为蓝色，床头墙壁上还贴着奥特曼的贴纸。
还没缓过劲，蒋秋就立马起床洗漱。
走到客厅看见桌上摆着十块钱。
到学校卡着上课铃前一秒进了教室，下一秒又被催促着交各种作业。
“蒋秋，杨老师叫你去一趟办公室。”杨旭，是十二班的班主任，也是当时分班坚持让她学理的人。
早自习跟第一节课蒋秋都在办公室帮忙批阅昨天的数学作业，等到第二节数学课前杨旭回来了。
“蒋秋，改完了没有，改完抱下去发了，我下节课讲。”
“好。”蒋秋将红笔放回笔筒，出办公室时正巧碰着上完课的英语老师，女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蒋秋低着头穿过走廊回到教室，总不上英语课，就算她英语年级前十也会引起任课老师的不满，少上一节课又要花两倍的时间追回来。
第二节课下课，上课一首打喷嚏的蒋秋引起老师的注意，杨旭吩咐：“等会儿林暖冬代替蒋秋去台上领一下操。”
林暖冬从另一边看过来，“好。”
操场上哨声吹响，人们不情不愿的往楼下赶去。
林暖冬走在蒋秋旁边给她拿了个口罩。
蒋秋：“谢谢。”
“没事。”林暖冬刻意说：“昨天我在学校后面见到那位同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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