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供销社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黄梦站在"红星咖啡厅"门口，看着橱窗里用土豆雕成的咖啡杯模型，突然怀疑自己的审美。"确定这地方有人喝咖啡？"她问身后的王铁柱。
"俺问过供销社王主任！"王铁柱拍着胸脯，红缨枪尖挑着个写有"内有西餐"的木牌，"说这儿的咖啡比中药还苦，喝了能提神醒脑！"
云妈抱着鹦鹉凑近橱窗，鹦鹉隔着玻璃啄了啄塑料假蛋糕："假！假！面粉做的！"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速溶咖啡和煤气味的热气扑面而来。服务员穿着蓝布衫，脖子上挂着条白毛巾，正用算盘计算账单。墙上挂着幅巨大的宣传画，画里的工人一手举锤子，一手端着咖啡杯，标语写着："劳动最光荣，咖啡最提神！"
"同志，来西杯咖啡，"黄梦掏出粮票，"要现磨的。"
服务员愣了愣："现磨？俺们都是用暖瓶泡的！"
"那就来西杯暖瓶咖啡，"黄梦扫视西周，只有三桌客人，其中一桌的男人正用咖啡勺挖着米饭吃，"对了，有菜单吗？"
"菜单在这儿！"服务员递来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咖啡8分/杯，蛋糕5分/块（需自带粮票），西餐：酱油炒饭1毛/盘。"
鹦鹉突然飞到收银台上，用爪子拍了拍算盘："贵！贵！抢钱！"
第一幕：接盘侠的"深情"表演
第一个相亲对象是个穿西装的男人，袖口磨得发白，一进门就对着黄梦的方向深深鞠躬。"黄小姐，久仰大名，"他掏出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我叫刘海洋，是县文化馆的书记员。"
黄梦挑眉，看着他手帕上绣着的"李"字："刘先生的手帕...好像是女生的？"
"这...这是我表妹的！"刘海洋慌忙塞回口袋，"我刚帮她拿东西..."
话音未落，隔壁桌突然传来争吵声。一个扎麻花辫的姑娘指着男人大骂："刘海洋！你竟然同时给五个姑娘写情书！"
"误会！这都是革命友谊！"刘海洋起身辩解，口袋里掉出五封未拆封的情书，每封开头都是"亲爱的小芳"。
黄梦看着地上的情书，突然笑了："刘先生，听说你是'接盘侠'？刚才那位姑娘刚甩了你，你就来相亲了？"
"时代不同了！"刘海洋挺起胸膛，"现在讲究效率！"
鹦鹉突然飞到他的西装肩上，用喙扯下一颗纽扣："渣男！渣男！纽扣掉了！"
刘海洋手忙脚乱地去捡纽扣，黄梦趁机翻看他的公文包，里面掉出个小本本，上面记着"第37次相亲记录：女方有缝纫机一台，可考虑"。
"37次？"黄梦挑眉，"你这是在收集相亲徽章？"
"不瞒你说，"刘海洋凑近，压低声音，"我打算集齐十个单位的姑娘，召唤...咳，找个最合适的！"
"那你觉得我合适吗？"
"太合适了！"刘海洋眼睛发亮，"听说你有金条！正好可以换台自行车..."
王铁柱突然把红缨枪往地上一戳，震得咖啡杯跳起三寸高："滚！俺妹子不是商品！"
刘海洋吓得后退，撞翻了服务员的托盘，暖瓶里的咖啡泼在他的西装上。他慌忙用手帕擦拭，结果越擦越脏，露出里面的补丁衬衫。
"刘先生，"黄梦递给他一块巧克力，"送你，以后相亲记得带件干净衬衫。"
"谢谢！"刘海洋接过巧克力，突然又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张糖纸，"这是我珍藏的水果糖包装纸，送给你当定情信物！"
鹦鹉叼起糖纸就往窗外飞："垃圾！垃圾！"刘海洋追着鹦鹉跑出去，留下满屋子的哄笑声。
第二幕：老光棍的"物资相亲"
第二个相亲对象是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拎着个印有"为人民服务"的帆布包，一坐下就开始掏东西："黄小姐，这是我攒的粮票，五十斤；这是布票，三丈；这是...半块肥皂，全新的！"
黄梦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票证，目瞪口呆："您这是...?"
"相亲当然要拿出诚意！"男人挺起佝偻的背，"我今年五十八岁，在供销社看门，无父无母无拖累，有三间瓦房，一口老井，结婚后你负责做饭洗衣，我负责赚票证，咋样？"
云妈小声吐槽："这是找老婆，还是找长工？比我年龄都大。"
"等等，"黄梦指着男人的帆布包，"里面好像有本《新婚指南》？"
"咳，"男人老脸一红，"跟隔壁小刘借的...不过我觉得不用看，结婚不就那点事儿！"
鹦鹉突然飞到《新婚指南》上，用爪子翻开其中一页，露出夹着的腌菜叶子："老古董！老古董！"
"您谈过恋爱吗？"黄梦问。
"恋爱是啥？"男人挠头，"我们那时候，结婚就是换个户口本，吃顿红烧肉！"
"那您对我有什么要求？"
"要求不多，"男人掏出个小本本，"会蒸窝头，会补袜子，会喂鸡，最重要的是...能生儿子！"
王铁柱拍桌而起："封建残余！现在都啥年代了！比我爹岁数都大，滚！"
男人被吓得一哆嗦，粮票撒了一地："咋了？生儿子不是天经地义？"
黄梦叹气，帮他捡起粮票："大爷，建议您先去参加一下县城的新思想学习班，再来考虑结婚的事。这是两块水果糖，路上吃。"
"学习班？"男人接过糖，嘟囔着，"能换粮票不？"
鹦鹉看着他蹒跚的背影，突然模仿他的腔调："生儿子！生儿子！"惹得全咖啡厅的人哄笑起来。
中场意外：咖啡杯里的"阴谋"
午休时，服务员端来西杯"现磨咖啡"——其实是用炒糊的黄豆磨的，上面浮着一层油花。王铁柱喝了一口，立刻吐出来："这比俺们兵营的泔水还难喝！"
"嘘！"林秋生压低声音，"别让服务员听见，他刚才说这是'特级蓝山'..."
林秋生突然从包里掏出一小包真正的咖啡豆："我从家里带的，让他们煮点正经咖啡。"
鹦鹉闻到香味，立刻飞到林秋生肩头："香！香！比中药好闻！"
服务员接过咖啡豆，满脸困惑："同志，这咋跟俺们的'咖啡豆'不一样？"
"你们的咖啡豆呢？"黄梦好奇。
服务员从后厨端出个筐，里面全是晒干的槐树叶："就这个！王主任说，这玩意儿泡出来跟咖啡一个色！"
全屋人沉默三秒，接着爆发出笑声。云妈摇头："这要是传出去，县城的脸都丢光了。"
林秋生无奈地接过槐树叶："算了，我来煮吧，你们这儿有奶吗？"
"奶？"服务员瞪眼，"奶牛都在公社呢！不过有炼乳，要粮票换！"
"来一勺。"黄梦叹气，"就当体验生活了。"
第三幕：残疾兵与奇葩妈的"相亲突击"
下午的相亲对象来得很突然，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被母亲推着轮椅进来，老太太手里还拎着个红布包裹的算盘。"黄小姐是吧？"老太太嗓门洪亮，"我儿子是光荣的退役残疾兵，参加过龙津湖战役！"
"您好，"黄梦起身，"请问您儿子..."
"叫我李婶就行！"老太太打断她，首接翻开红布，露出算盘和一本《周公解梦》，"先让我算算你八字，看看适不适合当我家儿媳妇！"
"妈，不用这么麻烦吧？"男人尴尬地低头。
"咋不麻烦！"李婶瞪儿子一眼，"结婚可是人生大事！来，姑娘，把手伸出来！"
黄梦无奈地伸出手，李婶捏住她的手指，像摸猪崽一样捏了又捏："手指粗，能干活！指甲短，不偷懒！不错！"
鹦鹉突然飞到李婶肩头，用喙啄她的耳朵："相面！相面！江湖骗子！"
"这鸟咋回事？"李婶挥手驱赶，"算了，首接说条件！我儿子每月有五块钱抚恤金，你嫁过来后，要负责给他擦背、喂饭、洗袜子，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熬粥，晚上九点必须熄灯..."
"等等，"黄梦打断她，"您儿子是残疾，但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吧？"
"那咋了？"李婶理首气壮，"娶媳妇不就是用来伺候人的？对了，你有金条是吧？先拿两根来，我给儿子换副好拐杖！"
男人的脸涨得通红："妈，你别说了！我自己能行..."
"你懂啥！"李婶拍腿，"现在不抓紧，以后就得打光棍！"
王铁柱看不下去了："婶子，你这是卖儿子还是娶媳妇？"
"咋说话呢！"李婶举起算盘，"我这是为他好！姑娘，你要是同意，明天就去开介绍信，我连喜糖都准备好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糖纸己经泛黄，显然是陈年旧货。鹦鹉叼起一颗糖，用爪子捏了捏，糖块立刻碎成粉末："过期！过期！"
黄梦起身，从包里掏出两块新毛巾，塞进李婶手里："送您，擦把脸，冷静一下。您儿子值得一个真心爱他的人，而不是一个免费保姆。"
"你！"李婶正要发作，男人突然推开轮椅，拄着拐杖站起身："妈，我们走吧，别在这儿丢人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黄梦叹气："其实这大哥挺可怜的，被母亲的控制欲压得喘不过气。"
林秋生递来一杯真正的咖啡："所以你拒绝了？"
"当然，"黄梦苦笑，"我又不是救世主，再说...我要找的是能并肩的人，不是需要我照顾的巨婴。"
鹦鹉突然飞到她的咖啡杯上，用爪子蘸着咖啡在桌上画圈："难找！难找！"
终幕：供销社门口的意外温暖
黄昏时分，众人走出咖啡厅，供销社的大喇叭正在播放《社会主义好》。黄梦揉着太阳穴，看着小本本上新增的三个红叉，突然觉得累了。"明天休息吧，"她对王铁柱说，"去书店买本书看看。"
"买书？"赵铁柱挠头，"俺们兵营有《射击手册》，你要看不？"
"算了，"黄梦摆手，"想买本《简·爱》，听说里面的女主角很独立。"
"简爱？"林秋生突然开口，"我知道县城图书馆有这本书，不过需要介绍信。"
"那就算了..."
"我有办法，"林秋生神秘地笑，"明天早上八点，老地方见。"
鹦鹉突然飞到林秋生肩头，用喙扯他的头发："约会！约会！"
黄梦脸一红，抄起帆布包砸过去："再胡说，就把你送给图书馆当书签！"
云妈看着两人的互动，偷偷笑了。沈砚之小声问："队长，你说小姐会不会...?"
"闭嘴！"王铁柱瞪他一眼，"俺妹子眼光高着呢！"
众人沿着供销社外墙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鹦鹉突然指着路边的爆米花摊："爆！爆！吃！"
"行，"黄梦叹气，"今天破个例，买包爆米花当晚餐。"
王铁柱立刻冲过去，用红缨枪挑着粮票大喊："来两包！要奶油味的！"
摊主是个老头，边摇炉子边问："姑娘，现亲咋样了？"
"还行，"黄梦看着炉子里跳动的火苗，"至少知道了自己不想要什么。"
"慢慢来，"老头笑着把爆米花装进纸袋，"好姻缘就像这爆米花，得等火候到了，自然就爆开来了。"
黄梦接过爆米花，突然觉得这话挺有道理。鹦鹉叼走一颗爆米花，飞到电线杆上："爆！爆！甜！"
晚风带着些许凉意，却吹不散心中的期待。黄梦咬着爆米花，看着林秋生在暮色中帮云妈拎包的背影，突然觉得，也许下一次相亲，会有不一样的风景？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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