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幕渐收，天地之间浮沉未定。朱厚熜一行人己行至边关要塞灵州，风尘仆仆的三千护卫在城外扎营，旌旗猎猎，战马嘶鸣，一派肃杀之气。
城头之上，早有将领列队相迎。李承勋亲自策马入城，安排皇帝下榻事宜。朱厚熜并未急着进城，而是换上便袍，步行巡视军营，与士兵们交谈几句，问他们家乡何处、家人安好与否，言语平和，却自有一股威严。
将士们初时拘谨，见皇帝竟如此亲民，渐渐放松下来。有人说起前几日宁夏失守之事，语气中满是愤懑。朱厚熜听后只是点头，并未多言，但眼中却闪过一抹锐利。
“此地离前线不过百余里。”他低声对身旁副将说道，“你即刻派人通知各路将领，半个时辰后校场集合。”
副将领命而去。
不多时，鼓声震天，号角长鸣，三军集结于校场之上。寒风凛冽，铁甲铿锵，数万将士身披重铠，手持兵刃，整齐列阵，气势如山。
朱厚熜缓步登上高台，身后侍卫持剑而立。他环视全场，目光如炬，缓缓开口：“诸位将士，朕今日亲临边关，非为巡游，亦非为耀武扬威，只为告诉你们一句话——大明江山，不容侵犯！”
声音不大，却穿透风雪，传遍全场。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下文。
“蒙古铁骑来势汹汹，宁夏失守，灵州告急。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可你们是谁？你们是大明最锋利的刀，是最坚固的盾！”朱厚熜的声音陡然提高，“若连你们都退了，那这天下，还有谁能守住？”
台下一片寂静，唯有旗帜猎猎作响。
“朕知道，你们之中，有人家中尚有老母待奉，有人刚成婚不久，也有人还未娶妻生子。但你们更要明白，你们守护的不只是这片土地，更是你们的家！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孩子能否安然长大，全靠你们今日是否敢战、敢胜！”
一名年长的将领忽然出列，单膝跪地，大声道：“臣愿为陛下效死！”
紧接着，第二名、第三名……整片校场，数万将士齐刷刷跪下，口中高呼：“誓死效忠陛下！誓死守我大明疆土！”
朱厚熜微微颔首，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很好。”他缓步走下高台，来到一排年轻士兵面前，俯身拾起地上一支折断的长枪。枪杆断裂处露出木纹，上面隐约可见几个歪扭的字迹：青州·王。
他将长枪递给身旁的将领，低声道：“让工匠修好它，送还给它的主人。”
将领接过，郑重应诺。
朱厚熜转身回到台上，朗声道：“接下来的战斗，不会轻松。敌军统帅巴图尔汗，乃蒙古右翼最强悍之人。此人善夜战、精奇袭，不可小觑。但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乱了阵脚。”
他说着，从腰间抽出佩剑，高举过顶：“朕今日在此立誓，若有临阵脱逃者，斩无赦；若有奋勇当先者，封侯拜将，朕绝不吝啬！”
“杀敌报国！”
“杀敌报国！”
“杀敌报国！”
三声怒吼冲破云霄，惊飞寒鸦无数。
朱厚熜放下剑，目光扫过全场，缓缓道：“明日辰时，五路大军分进合击，切断敌军补给线，夺回宁夏第一道防线。今晚，全军休整，养精蓄锐，准备迎战！”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满场热血沸腾的将士。
夜色降临，营地灯火通明。士兵们擦拭兵器，检查盔甲，低声议论着明日之战。几位年轻的士兵围坐一处，其中一人紧握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指节泛白。
“你说……咱们能赢吗？”一人低声问道。
另一人冷哼一声：“怎么不能赢？皇帝都来了，你还怕什么？”
“我不是怕，”那人抬头望向远处的营帐，“我是想着，若真死了，也不知道家里娘子会不会再嫁人。”
“别胡思乱想了。”旁边年纪稍长的士兵拍了拍他的肩，“记住，咱们不是孤军奋战。有皇帝在，就有希望。”
火光映照下，少年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朱厚熜在帐中召见了几位主将，详细部署明日作战计划。
“敌军主力在北，其侧翼必空虚。”他指着地图，“我们分三路佯攻正面，另派两路绕后突袭，切断粮草。”
“陛下英明。”李承勋点头称是，“但敌军斥候众多，恐难掩行踪。”
“那就让他们以为我们不敢动。”朱厚熜冷笑，“先派出小股部队骚扰，诱敌深入，待其疲惫之时，再以雷霆之势出击。”
众将皆觉此计可行，纷纷请令出战。
朱厚熜看着他们，心中稍安。他知道，这些将领虽未必个个忠心耿耿，但在眼下局势之下，唯有胜仗才能保命，唯有胜利才能赢得地位。
夜深，风起。
朱厚熜独自站在帐外，望着远方漆黑的天际。他想起多年前初登皇位时，也曾这般仰望星空，思索如何在这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立足。
如今，他己不再是那个懵懂少年，而是一个真正的帝王。
“陛下。”一名侍卫轻声走近，“风大，您该进帐歇息了。”
朱厚熜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再等一会儿。”
侍卫识趣地退下。
片刻后，远处传来战马嘶鸣之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朱厚熜眉头微皱，转头问道：“何事喧哗？”
“回陛下，是新来的先锋营在演练夜间突袭。”侍卫答道。
“让他们继续。”朱厚熜点头，“今晚不眠，明早才有胜算。”
他再度望向远方，仿佛看见了黎明破晓前的第一缕曙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陛下！”一名锦衣卫匆匆奔来，喘着粗气，“前方探子回报，敌军前锋己逼近五十里！”
朱厚熜神色不变，只淡淡道：“比预计快了一日。”
他转身，走入营帐，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
“召集所有将领，立即议事。”
风雪再次卷起，天地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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