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7年的芒种,天刚亮就闷得像口密不透风的陶缸,空气里飘着新麦的甜香,混着雨水打湿泥土的腥气,黏在人皮肤上,像裹了层没拧干的布。我在静室里启动五行阵法时,窗棂上的雨珠正顺着木缝往下淌,“嗒嗒”地打在青砖地上,给这闷热的晨添了点节奏感——今日要借芒种的“调和”之气,攻破那卡了三个月的瓶颈,成败全看五行能不能拧成一股绳。
中央土纹玉被嵌在静室中央的陶瓮里,瓮中装着半瓮新收的麦糠,糠里埋着几粒刚脱壳的麦粒。这姜黄石经过小满的滋养,玉质己变得油润,此刻被麦糠裹着,每道纹路里都渗着糠的暖香。我往瓮里撒了把灶心土,土末落在玉上,竟顺着纹路凝成细小的土珠,像给玉串了串项链。“土气在芒种得‘匀’,”我对着玉轻声道,“既得托着木的长,又得兜着火的烈,可别像上个月那样发僵。”
话音刚落,东边青纹玉便有了动静。这岫岩玉被架在盛着雨水的木盆边,玉上的麦叶纹在水汽里舒展开,纹路间渗出的绿水不再是尖锐的箭,而是化作细细的绿丝,缠着盆里的雨珠往上爬,像给玉披了件水做的纱衣。我掐了片刚抽芽的柳树叶,往玉上一贴——绿丝顿时活了,顺着柳叶的脉络钻进叶肉里,叶片“唰”地舒展了半寸,边缘泛出莹润的光。
“木气得‘柔中带活’,”我想起上个月的教训,那时为求“锐”,把木气催得像把硬弓,结果弓弦崩断,连带着内丹都震得发疼,“芒种的雨最养木,可别再憋着劲长,得顺着水势走。”绿丝似听懂了般,缠着雨珠在玉上织成张网,网眼间渗出的绿意,竟顺着地砖的缝,悄悄往中央陶瓮爬去。
南边赤纹玉悬在铜炉上方,炉里燃着晒干的艾草,青烟袅袅裹着玉身。这红玛瑙里的缠丝不再是乱窜的火星,而是化作圈金红的光晕,随着青烟的节奏轻轻起伏,像团被驯化的火苗。我往炉里添了把新采的薄荷,薄荷遇热“滋滋”冒白汽,光晕顿时柔和了三分,连周围的空气都凉了半度。
“火气得‘烈中带敛’,”我用指尖碰了碰玉边,热度刚好不烫人,“上个月烧得太疯,把内丹烤得发燥,今儿可得学着跟水气搭伙。”光晕似应了声,竟主动往北边黑纹玉的方向挪了半寸,与那边飘来的水雾碰了个正着,两股气一触,竟凝成颗晶莹的水珠,“嗒”地落在地上。
西边白纹玉躺在磨石上,被我用细砂纸轻轻打磨着,铜片表面的锈迹褪去,露出底下亮得能照见人影的铜胎。每磨一下,玉身就射出道极细的白光,像根银线,精准地缠在陶瓮里的土纹玉上,把散逸的土气一点点收回来。我往玉旁放了块吸铁石,白光顿时变得更凝实,收气的力道也稳了三分。
“金气得‘利中带收’,”我看着白光把土气拢成个小漩涡,“别总想着往外割,先把自家的气兜住了,才有力气冲瓶颈。”铜片似懂非懂,白光收得更紧,连空气里飘着的麦糠都被吸了过来,缠在光线上,像串金珠子。
北边黑纹玉浸在石槽的雨水里,槽底铺着层干净的河沙。这墨玉里的云絮不再是翻涌的浪,而是化作层层叠叠的涟漪,随着石槽里的水轻轻晃,每道涟漪上都沾着细小的银珠,滚落到沙里,竟长出几缕嫩绿的草芽。我往槽里滴了滴蜂蜜,涟漪顿时欢了,像群尝到甜头的鱼,争先恐后地往中央陶瓮的方向涌。
“水气得‘湍中带润’,”我想起上个月的水气得太猛,冲得内丹像块浮在水面的木头,半点沉不住气,“芒种的雨是养人的,别再瞎冲,得慢慢往根里渗。”云絮似听进了耳,涟漪涌得慢了,却更沉,石槽底下的沙都被泡得发胀,透着股润透的黑。
一切准备停当,我盘膝坐在陶瓮前,指尖抵住土纹玉。刹那间,青纹玉的绿丝、赤纹玉的光晕、白纹玉的银线、黑纹玉的涟漪,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顺着地砖的缝往中央聚——绿丝缠上光晕,化作金绿相间的绸带;银线裹住涟漪,凝成银白的水流;西股气在陶瓮里打了个转,竟齐齐往土纹玉里钻。
丹田的内丹“嗡”地醒了,像颗被温水泡开的麦种,慢慢舒展开。以往卡在丹田上方那层“瓶颈”,此刻像块被雨水泡软的泥壳,被五行之气裹着的内丹轻轻一碰,竟微微发颤。我屏气凝神,引导着绿丝往瓶颈的缝隙里钻——木气的活性能松筋骨,得先把这壳撑出点缝来。
绿丝果然没让人失望,顺着缝隙往里钻,瓶颈上顿时冒出细密的绿芽,像给泥壳开了无数个小窗。紧接着,赤纹玉的光晕涌了上来,金红的暖意顺着绿芽的根往里渗,瓶颈的硬度竟消了几分,像块被晒软的蜡。我赶紧催白纹玉的银线跟上,银线锋利如刀,却不莽撞,顺着绿芽撑开的缝,一点点往里割,把那些顽固的结块削成细屑。
黑纹玉的涟漪此时也赶到了,清凉的水流裹着细屑往外冲,像给瓶颈洗了个澡,冲得干干净净。最后,土纹玉的土气从底下托上来,像只宽厚的手掌,稳稳地托着内丹,往瓶颈的核心推去——就差这最后一下了!我能感觉到内丹在颤,五行之气在它周围转得越来越快,像个越拧越紧的绳结。
“咔”的一声轻响,像麦粒挣破了壳。那层卡了三个月的瓶颈,竟被五行之气拧成的绳结生生勒开道缝!内丹“嗖”地钻了进去,顺着新开的气脉往上冲,所过之处,像有清泉流过干涸的河床,又像暖光驱散了寒雾,浑身的筋络都跟着舒展,连呼吸都变得又深又畅。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静室的地砖上,映出五道交织的光带——绿的木、红的火、白的金、黑的水、黄的土,在光带的尽头,陶瓮里的土纹玉正泛着温润的光,玉上的土珠裂开,露出里面的麦粒,颗颗都闪着五行调和的彩光。
我拿起玉,贴在眉心,能感觉到内丹在气脉里欢快地转,像颗终于找到河道的水,既稳又活。原来芒种的“调和”,从不是削足适履,而是让五行各展所长,却又拧成一股劲——木的活、火的暖、金的利、水的润、土的稳,少了谁都不成,多了谁也不行,就像这芒种的麦子,既得有阳光烤,又得有雨水浇,还得有土地托着,才能得撑破壳。
傍晚时,张老爹来送新磨的麦粉,见我捧着土纹玉笑,打趣道:“看你这模样,准是过了那道坎?我就说芒种的雨最会调和,土得水而润,木得水而长,火得水而柔,哪样离得开这雨?”
我望着玉里的麦粒,忽然明白,所谓“瓶颈”,原是五行气脉各唱各的调,如今借芒种的雨把调子拧齐了,自然能推着内丹往前闯。这调和的道,往后还得慢慢悟,但至少此刻,丹田的气脉里,正淌着芒种的暖,带着五行的甜,往更高的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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