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溪几乎是以一种近乎于自虐的疯狂姿态,将自己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投入到了《青木养生诀》的修炼和炼丹之术的研究之中。
不过她最近也开始研究阵法,因为如果购买阵盘也是一大助力。
这天,苏云溪从宗门藏书阁借阅了一本关于基础阵法布置的玉简,正看得入神。
她在偏院那张破旧的木桌上摊开一张兽皮,用特制的灵碳笔,在上面勾勒着一个她从玉简中学来的、据说有一定防御和聚灵效果的小型“三才聚元阵”。
只是,这阵法看似简单,实则对灵力流转的节点和符文的勾勒要求极高,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
苏云溪己经尝试了数次,皆以失败告终,不是符文画错,就是节点连接不畅,让她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秀气的眉头也紧紧地蹙了起来,白皙的额角甚至还沁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就在她对着那张画得乱七八糟的兽皮唉声叹气,几乎要放弃之时,一个清冷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此阵,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这般急于求成,只会浪费时间。”
苏云溪吓了一跳,手中的灵碳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猛地回过头,便看到萧尘不知何时,竟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后,正垂眸看着她桌上的那张阵法图,眼神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审视。
“萧……萧师兄!”
苏云溪有些慌乱地站起身,心中暗道自己这般“不务正业”的样子,又被他给抓了个正着。
萧尘并没有理会她的局促,只是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她那张画废了的阵法图上,一处她反复修改却始终不得其解的符文节点之上,声音平淡地说道:
“此处的‘离火符’与‘坎水符’的灵力走向,你画反了。水火本不相容,你却强行将其逆转,欲借其冲撞之力催发阵眼,思路虽有几分新奇,却也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会灵力反噬,炸毁阵基。”
苏云溪闻言,心中一动,连忙凑上前去,仔细看着他指点的地方,又对比着玉简中的描述,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总感觉这里的灵力运转不畅,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 她脸上露出茅塞顿开的喜悦,看向萧尘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感激与……一丝小小的崇拜:
“萧师兄,你对阵法也这般精通吗?真是太厉害了!”
萧尘被她这毫不掩饰的、亮晶晶的崇拜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有些生硬地移开视线,淡淡地说道:
“略知一二罢了。”
苏云溪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不自在一般,反而得寸进尺地将那张兽皮向他面前推了推,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声音也软糯了几分:
“萧师兄,那你能不能……再帮我看看,这个‘艮土符’的勾勒,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纤细的食指,想要指向阵法图上的某个位置,却因为太过投入,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前倾了过去。
而萧尘,此刻也正微微俯身,研究着那张复杂的阵法图。
于是,在某个极其短暂的、谁也没有预料到的瞬间—— 苏云溪那柔软的、带着淡淡草木清香的鬓发,不经意间,轻轻地擦过了萧尘那线条冷硬却又异常俊美的侧脸。
两人的手臂,也因为共同指向同一个符文节点,而不可避免地,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苏云溪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上传来的、隔着衣料也依旧滚烫的温度,连呼吸都漏掉了一拍,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萧尘的身体,也在接触到的那一刹那,猛地一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而又令人心悸的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萧尘猛地回过神来,如同被针扎了一般,迅速向后退开一步,与苏云溪拉开了距离。
他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声音却因为紧张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此处……此处的符文走势,应……应向左三路,而非右七路。”
“哦哦哦”苏云溪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书房内的气氛,一时间尴尬到了极点。
最终,还是萧尘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异样,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与镇定,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廓,却依旧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阵法一道,博大精深,非一朝一夕之功。你资质尚可,但切忌好高骛远,当循序渐进,稳扎稳打。”
他说完,便不再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苏云溪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带着一丝警告,又似乎……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难以言喻的……留恋。
然后,他便转身,略显仓促地离开了苏云溪的偏院。
苏云溪看着他那几乎可以称之为“落荒而逃”的背影,以及那紧抿的薄唇和泛红的耳廓,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而又娇羞的笑容。
这个男人……原来也是会害羞的呀!
而且,他刚才……是不是,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刻意地推开自己?
这个发现,好像不赖。
她每日只睡不到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不是在偏院那棵老槐树下吐纳调息,感悟《青木养生诀》的玄奥,便是在那间简陋的灶房之中,废寝忘食地研究丹方,尝试炼制各种低阶丹药,研究阵法。
她的努力与拼命,萧尘自然也看在眼里。
虽然他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模样,但苏云溪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男人最近出现在偏院的次数,似乎……比以前要频繁了一些。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和灵儿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偶尔,他会在苏云溪修炼《青木养生诀》遇到瓶颈,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恰巧”路过,然后“顺便”指点她几句。
他的指点,虽然依旧是那般言简意赅,惜字如金,却往往一针见血,首指要害,总能让苏云溪有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感。
有时,他也会在苏云溪炼制丹药失败,垂头丧气,自我怀疑之际,“无意间”提及一些关于药性配伍或是火候掌控的独到见解。
这些见解,往往深奥精辟,远非那些入门典籍所能比拟,总能让苏云溪从中领悟到许多意想不到的窍门与技巧。
在萧尘这些“不经意”的、“顺便”的指点之下,再配合着《青木养生诀》那神奇的滋养功效,以及那些她自己炼制出来的、虽然品阶不高却也效果显著的辅助丹药。
苏云溪的修为,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节节攀升!
短短半月之内,她便再次成功突破,从炼气后期第八层,一举晋级到了炼气后期第九层的境界!距离那传说中的炼气期大圆满,也仅有一步之遥!
这等修炼速度,即便是在那些天赋异禀的内门弟子之中,也足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了!
她也知道,萧尘最近对她的这些“反常”举动,或许……并不仅仅只是因为灵儿的缘故。
这个男人,虽然嘴上不说,但他那深邃如海的眼眸之中,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果不其然,就在宗门宴会即将开始的前三日,萧尘竟破天荒地,主动来到了苏云溪的偏院。
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只是手中,却多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古朴精致的储物锦囊。
“这些东西,你拿着。”
他将那储物锦囊抛给苏云溪,声音平淡地说道,仿佛只是在随意地丢弃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苏云溪下意识地接过锦囊,入手微沉,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她打开锦囊一看,瞬间便被里面的东西给惊得倒抽一口冷气,险些将手中的锦囊都失手掉落在地!
只见那小小的锦囊之中,竟装着数件散发着强大灵力波动的、一看便知品阶不凡的防御法器!
有一件薄如蝉翼、却坚韧异常的银色软甲,能够抵挡筑基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有数枚雕刻着玄奥符文、入手温润的白色玉佩,能够在危急时刻自动护主,激发出强大的防御光罩!
还有十数张闪烁着各色光芒的、品阶至少都在三阶以上的保命符篆!
这些东西,无论是哪一件,都价值连城,足以让无数修士为之疯狂抢夺!
可现在,萧尘竟将它们,如同送大白菜一般,一股脑地都送给了自己?!
“萧……萧师兄……这些……这些太贵重了……”
苏云溪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想要将那锦囊还给萧尘。
萧尘却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漠地说道:
“这些不过是我早年历练所得的一些无用之物罢了,留在我这里也是浪费。”
“你如今修为低微,仇家又多,拿着这些东西,至少能在关键时刻,可以保护灵儿。”他似乎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
苏云溪听着他这番口是心非、别扭至极的解释,以及那最后一句看似随意、实则却充满了关切与担忧的话语,颤动了一下。
这个男人……他总是这样……
用最冰冷无情的语气,说着最关心体贴的话。
用最冷酷淡漠的表象,掩盖着那颗早己千疮百孔、却又渴望温暖的心。
“……谢谢你,萧尘。”
苏云溪深吸一口气,这些好东西相当于雪中送炭,这个时候时间那么紧迫,肯定是收下了,大不了以后再还。
她没有再推辞,而是郑重地将那个沉甸甸的储物锦囊,贴身收好。
也是她在那场即将到来的、充满了未知凶险的鸿门宴之上,活下去的最大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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