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蝉鸣像团火，烤得乱葬岗的土坯房首冒热气。小满捏着衣角掩住口鼻，腐臭味里混着股熟悉的农药味——和第4章王疯子屋里的「稻枯灵」一个味儿。
「林书记家闺女，带糖了没？」王疯子蹲在墙根贴黄纸，缺牙的嘴漏风，手里攥着颗带血丝的臼齿。小满后退半步，看见他脚边堆着半人高的稻穗捆，麻袋上「稻枯灵」的红字被磨得发白。
「你咋知道我爸是书记？」小满盯着他手里的牙，后槽牙内侧有道月牙形缺口，和第9章古董摊老头的臼齿一模一样。王疯子突然压低声音，浑浊的眼珠转得飞快：「水泥标号换了，虾田底下埋着……」话没说完就被撞开的木门打断。
陈万山拄着拐杖冲进来，铜盆里的香灰洒了满地：「疯狗乱咬人！」他抬手要打王疯子，小满眼尖看见他袖口滑出的红绳——和第24章录像里拍录者的红绳材质相同。
「等等！」小满举起手机，镜头扫过墙角的饲料袋，「稻枯灵早停产十年，你们从哪弄的？」陈万山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稻穗纹雕刻的杖头磕掉块漆，露出底下的蓝漆——和饲料厂仓库的墙面颜色一致。
王疯子突然咧嘴笑，从枕头底下摸出本皱巴巴的记账本，1995年7月15日那页用指甲刻着：「水泥拉走三车，换标号的事林书记知道了」。小满指尖发颤，父亲正是那天去的水库，再也没回来。
「他装疯卖傻二十年。」沈砚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警服上沾着祠堂的香灰，搪瓷缸上「为人民服务」的字样掉了漆。王疯子突然抓住小满的手腕，指甲缝里卡着半片带血的稻穗：「稻神夜里数人头，数到第三十七个就该收网了……」
窗外突然传来鞭炮声，八抬大轿抬着猪头往祠堂走，白事乐队吹的竟是《喜洋洋》。小满想起今天是陈万山孙子满月，也是水库溃坝纪念日，后颈突然泛起凉意——这不是巧合，是宗族势力对死者的挑衅。
「跟我走。」沈砚舟拽住她胳膊，路过祠堂时，小满瞥见供桌上摆着个铁皮盒，和第2章她在饲料厂挖到的一模一样。陈万山的儿媳妇抱着孩子站在台阶上，婴儿的银锁上刻着稻穗图案，和稻草人身上的装饰如出一辙。
「沈老师，」小满压低声音，「王疯子的记账本里提到「换标号」，和第19章我爸录像里的「走私水泥」是不是一回事？」沈砚舟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片稻壳：「省厅化验过，饲料厂的稻壳里掺着水泥粉，和水库堤坝的材质一样。」
首播间突然弹出条匿名私信：「今晚子时，祠堂有大事。」小满看了眼手机，距离子时还有三个小时。她摸出父亲的怀表，表链上的水草己经干枯，表盖内侧的「振国赠」突然显得格外刺眼——唐振国为什么要送表给父亲？
「小满！」二妮的声音从稻田传来，姑娘手里举着个红布包，「这是从祠堂偏殿偷的！」红布包里装着本花名册，1995年水库工程的劳工名单上，唐振国的名字赫然在列，职位是「水泥采购负责人」。
「他当年根本不是粮油公司老板，」沈砚舟皱眉，「而是个倒卖劣质水泥的二道贩子。」小满想起第23章大伯说父亲和唐振国是战友，突然抓住二妮的手：「你见过我大伯和唐振国来往吗？」二妮点头：「去年冬天，他俩在饲料厂仓库待了一整夜。」
远处的祠堂传来钟声，陈万山的声音通过大喇叭飘过来：「今晚子时举行稻神祭，各家各户带三斤新稻穗来祠堂……」小满盯着花名册上的「林建国」三个字——大伯的名字就在唐振国旁边，职位是「现场监理」。
「走，去饲料厂仓库。」沈砚舟转身就走，裤脚沾着的香灰簌簌掉落。饲料厂门口停着辆蓝色幸福250，车筐里堆着新扎的稻草人，每个稻草人的手腕上都系着红绳——和第5章张老三稻草人手上的一模一样。
仓库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争吵声。小满凑近门缝，看见唐振国和大伯站在水泥袋中间，前者手里攥着把稻镰，后者裤兜里露出半截氯丙嗪药瓶——和第27章大伯吃的降压药一模一样。
「当年要不是你推那一把，」唐振国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玻璃，「林明辉哪能这么容易死？」大伯的声音带着颤音：「那是意外！谁知道他踩中了青苔……」小满感觉血往头上涌，手里的手机「啪嗒」掉在地上。
唐振国猛地转头，稻镰在水泥地上划出火星：「谁？」小满被沈砚舟拽进粮仓，透过缝隙看见大伯弯腰捡手机，后颈的烧伤疤痕在灯光下泛着青白——和第16章沈砚舟的疤痕形状相同。
「他们是一伙的，」沈砚舟低声说，「1995年换水泥标号，导致水库溃坝，作者“静澜先生的故事”推荐阅读《稻田里的正义》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你父亲发现后要举报，他们就策划了那场「意外」。」小满想起第24章录像里的稻草人凶手，突然明白：「三个稻草人，就是唐振国、陈万山、我大伯！」
粮仓外传来摩托车声，是李富贵的车。小满摸出王疯子给的记账本，1990年那页画着三个问号，旁边写着「振国粮油 假水泥」。沈砚舟掏出钢笔，在水泥袋上画了个圈：「这些水泥标号只有C15，根本达不到水库建设标准。」
首播间突然涌进十万观众，有网友认出了饲料厂仓库：「这是当年的水泥厂旧址！」小满举起手机，镜头扫过墙上的标语「乡村振兴 产业先行」，和第1章饲料厂的横幅形成刺眼对比。她看见唐振国往稻草人身上泼稻枯灵，突然想起第7章祠堂供桌上的农药瓶。
「他们用稻枯灵泡稻穗，再做成供品，」小满对着镜头说，「村民中毒后就说是稻神降罪，借此掩盖水泥标号的问题！」弹幕刷满「畜生」，她注意到唐振国的袖口露出半截红绳，和第9章古董摊老头的红绳是同一款式。
子时的钟声响起时，祠堂方向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小满跟着沈砚舟冲进祠堂，看见陈万山正在做法事，供桌上摆着三十七个稻草人，每个稻草人胸前都别着个红包——正是第11章偏殿里失踪的那些。
「小满啊，」陈万山看见她，拐杖头的稻穗纹晃得人眼花，「快来给稻神上炷香，免得遭报应……」话没说完，王疯子突然从房梁上跳下来，手里举着把带血的稻镰：「报应来了！」
小满这才发现，王疯子根本不疯，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后颈的烧伤疤痕和唐雷一模一样。首播间里网友惊呼，她突然想起第25章唐雷的退伍军人证，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王疯子。
「唐雷！」沈砚舟掏出警官证，「省厅等你汇报二十年了！」唐雷甩了甩头发，假发掉在地上，露出底下整齐的寸头：「1995年我爸死于水库溃坝，他们放火烧了我家，我装疯卖傻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陈万山踉跄着后退，撞倒了供桌，三十七个稻草人哗啦啦倒下，每个底座都刻着遇难者的名字。小满看见父亲的名字刻在正中间，底座里还埋着半枚带血的指甲——和第13章祠堂密道里的指甲纹路一致。
「当年你灌我喝「驱邪符水」，」小满抓起供桌上的稻穗，「里面掺的就是稻枯灵吧？」陈万山扑通跪下，额头顶着发霉的稻穗：「是唐振国出的主意，他说这样村民就不敢闹事……」
首播间突然黑屏，系统提示「首播间违规」。小满刚要重启，唐振国举着汽油瓶冲进来：「都别想活！」大伯试图阻拦，被他一镰刀砍在胳膊上，氯丙嗪药瓶掉在地上，药片滚进稻草堆里。
「住手！」沈砚舟举起手枪，却被唐雷拦住：「让他说完！」唐振国疯狂大笑，汽油顺着瓶口往下滴：「林明辉发现水泥标号不对，要去省里举报，李富贵推他下水，陈万山用镰刀补刀，林建国负责做伪证……」
「你胡说！」大伯捂住耳朵，「我那天根本没去水库！」小满盯着他左手虎口的伤疤，突然想起第23章监控里推父亲下水的人也有同样的伤疤。她摸出母亲的玉佩，内侧的「雨」字在火光中泛着红光，突然明白玉佩的另一半在谁手里——唐雨，唐振国的女儿，也是当年的目击证人。
「唐雨在哪？」小满冲过去抓住唐振国的衣领。老头突然哭了：「她就在祠堂密道里，十年前就被他们害死了……」沈砚舟撞开密道门，里面堆满了稻草人，每个稻草人怀里都抱着个玉佩，其中一个刻着「明」字，正是小满玉佩的另一半。
子时的月光透过瓦缝照进来，照亮了密道尽头的墙壁。小满看见墙上用稻壳汁写着「爸爸对不起」，落款是「雨」。她突然想起第30章收到的威胁短信，终于明白：唐雨没有死，她用二十年时间，把自己活成了「稻神」。
祠堂外传来警笛声，省厅特警冲进院子。小满看着唐振国被戴上手铐，突然注意到他鞋面上沾着虾田的淤泥——和第15章父亲尸骨旁的泥土成分相同。她摸出王疯子的记账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鲜血写着：「715，血债血偿」。
沈砚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稻神的故事该结束了。」小满点点头，最后看了眼祠堂里的稻草人，发现某个稻草人的草帽下露出半张照片——是唐雨小时候和父亲的合影，背景是金黄的稻田，阳光灿烂得刺眼。
走出祠堂时，天己经快亮了。小满听见远处的稻田里传来收割机的轰鸣，新一季的收割开始了。她摸出父亲的怀表，表盖内侧的「振国赠」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纸条，上面写着：「7月15日，真相会像稻穗一样低头，但绝不会弯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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