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俊表哥拿着马俊写的条子找到冷瑞公司时,玻璃门后的保镖都没拦他。
冷瑞坐在红木办公桌后,手指在合同上敲得笃笃响:“利息有点高,但手续快,明天就能放款。”
马俊表哥搓着手笑:“只要能救饭店,高点就高点。” 他没注意到合同背面用小字印着 “逾期按日计息”,更没看见冷瑞和马俊交换的眼神。
三天后,马俊的银行卡多了一万块。
他捏着短信提示,在 ATM 机前查了三遍余额,转身就去了赌场。
骰子在骰盅里转得欢,他眼前晃的全是表哥饭店后厨的油烟 —— 那是他小时候最爱去的地方,表哥总往他兜里塞刚出炉的肉包子。
“赢了!” 骰子落定,周围响起欢呼。
马俊把筹码推出去,心里那点别扭早被赢钱的狂喜冲没了。
再听到表哥的消息,是在小区超市的八卦里。
老板娘削着土豆说:“听说老王家的儿子跳楼了,欠了一屁股高利贷……”
马俊手里的酱油瓶 “哐当” 掉在地上,褐色的液体在瓷砖上漫开,像摊凝固的血。
他当晚就摸到冷瑞的夜总会,VIP 包厢里烟雾缭绕,冷瑞正搂着个女人掷骰子。
“冷总!” 马俊的声音发颤,“我表哥……”
“急什么。” 冷瑞把骰子扔进盅,“警察来过了,自杀,跟高利贷没关系。”
他从钱夹里抽出个红包,“拿着,压惊。”
马俊捏着红包的厚度,指腹触到钞票的纹路:“真…… 真查不到?”
“你当我上面的人是摆设?” 冷瑞突然拽过他的领带,酒气喷在他脸上。
“你拿钱的时候怎么不怕?现在怕了?”
红包被塞进裤兜,沉甸甸的。
马俊突然笑了,拍着胸脯:“冷总说笑了,我就是觉得可惜…… 那饭店本来能赚钱的。”
“可惜?” 冷瑞嗤笑,往他手里塞了杯威士忌,“本来能给你两万介绍费,现在只能给五千了,没办法他跳楼了,违约金没办法给了,你的提成也少了!”
马俊的脸瞬间垮了,一口闷了酒,酒精烧得喉咙发疼:“这老东西,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时候死!害我少赚五千!” 他砸了下桌子,“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怂恿他多借点!老子也多拿点!”
冷瑞看着他扭曲的脸,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没看错你,小马。这才是干大事的料。”
马俊去参加葬礼时,表嫂哭得撕心裂肺,他塞了个红包就匆匆离开。
马俊给了1000块的红包,红包里的钱,正是那笔介绍费。
银行大厅的叫号声突然变得刺耳,马俊坐在柜台后,手指在键盘上漫无目的地敲击。
玻璃窗外来办业务的人瞥见他的工牌,都绕着走,连保洁阿姨拖地时都故意避开他的工位。
“听说了吗?老王儿子跳楼前,就是找他办的贷款。”
“难怪最近他总往夜总会跑,怕是拿了不少黑心钱。”
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马俊猛地拍了下柜台,吓得刚要上前的老太太缩了回去。
中午去食堂打饭,他刚走到窗口,原本在说笑的几个同事立刻闭了嘴,转身就走,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空饭盒。
他狠狠瞪了一眼,嘴里嘟囔着:“一群长舌妇。” 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下午,行长把他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说:“小马啊,最近关于你的传言不少,你自己注意点影响。虽然没证据,但对咱们银行的声誉总是不好的。”
马俊低着头,嘴里不停应着:“知道了行长,我会注意的。”
可心里却在盘算着今天是月底该发工资了,哪还有心思管什么声誉。
下班后,马俊没回家,首接去了冷瑞的公司。
冷瑞的办公室装修得奢华无比,真皮沙发,水晶吊灯,和马俊那狭小的两居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冷瑞坐在办公桌后,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看到马俊进来,抬了抬眼皮:“又来找我干嘛?”
“冷总,您看……” 马俊搓着手,哈巴狗似的站在冷瑞办公室门口,“最近业务不太好,您能不能……”
冷瑞抬头看了一眼马俊:“缺钱了?”
马俊的头点得像捣蒜:“房贷快逾期了,您看……”
“我有个大业务,就怕你不敢干。” 冷瑞靠在椅子靠背上,指尖夹着的雪茄明灭不定,“东南亚那边的园区缺人,你帮我介绍一个,男的五千,女的一万。懂电脑的,八千。”
马俊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喉结上下滚动:“这…… 这是卖人啊?”
“什么卖人,” 冷瑞嗤笑,吐出的烟圈罩住马俊的脸,“叫人才输送。那边缺技术工,咱们是做好事。” 他突然凑近,金表链擦过马俊的衬衫,“你表哥那事闹得没人找你贷款,这不正好?换个路子赚钱。”
“可…… 可这违法啊。” 马俊的声音发颤,脚却像钉在地上没动。
“违法?” 冷瑞突然大笑,笑得车顶上的积雪都簌簌往下掉,“我上面的人说了,只要别在境内动手脚,谁能查到?那些人都是自愿去打工的,签了合同的。” 他从车里拿出一沓表格,“你看,正规得很。”
马俊盯着表格上 “海外务工协议” 几个字,指尖突然发痒。八千块一个人,要是介绍个懂电脑的,抵得上他三个月工资。上个月赌输的窟窿,下个月的车贷,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
“那…… 要是人家不愿意呢?”
“不愿意?” 冷瑞挑眉,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现金拍在马俊手里,“你不会劝?就说去了月入三万,包吃包住。等上了飞机,由得他们吗?”
马俊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为冷瑞的解释而完全消散,他眉头微皱,依然忧心忡忡地问道:“可是,万一人家跑回来了,去告我们怎么办呢?”
冷瑞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不紧不慢地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抽出一沓照片,然后像变魔术一样将它们“啪”地一声甩在马俊面前。
马俊定睛一看,只见照片上的人被五花大绑地反绑在一个铁架上,脸上布满了狰狞的血污,看起来十分恐怖。
冷瑞看着马俊惊恐的表情,得意地笑了起来,然后指着照片上的人问:“这个人,你还记得吗?”
马俊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哆哆嗦嗦地回答道:“这……这不是去年你介绍来办贷款的那个人吗?好像是你大学同学,叫老王吧?”
“哈哈,没错!就是他!”冷瑞得意地大笑起来,“这家伙借了钱却还不起贷款,还以为我拿他没办法呢!结果呢,我转手就把他卖到缅甸去了,现在他不还是老老实实地在缅甸挖矿吗?”
冷瑞越说越兴奋,他探身向前,将自己戴着金表的手腕伸到马俊眼前,那金表链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晃得马俊有些睁不开眼。
“这年头,情分能值几个钱啊?”冷瑞不屑地说道,“我上面可是有人的,公安、法院我都打过招呼了。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绝对查不到你头上。你只需要动动嘴皮子,钱就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进账了,这可比你在银行里看领导的脸色强多了吧?”
马俊盯着那沓照片,喉结上下滚动。
上个月赌球输的三万块还没还,高利贷的催款短信己经塞满了收件箱。
他猛地一拍大腿:“干了!冷总仗义!”
“这才对嘛。” 冷瑞递过一杯威士忌,冰块在杯壁撞出脆响,“等他们被榨得差不多了,你再出来当好人,说有高薪工作介绍。曼谷、金边、西港…… 有的是地方收‘人才’。”
他压低声音,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懂电脑的最值钱,还有女的也值钱。”
马俊咽了口唾沫:“那我负责干嘛啊?”
冷瑞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你负责把人哄上飞机,剩下的事不用你管。就算他们家里人报警也没用,边境那边都是我的人。”
接着,冷瑞面带微笑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整整三万块。
他将这叠钱轻轻地放在马俊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说道:“这钱你先拿着,你最近不是手头紧嘛,先把你的赌债还了。”
马俊看着眼前的这叠钱,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他连忙摆手说道:“这我怎么好意思啊,冷总。”
冷瑞见状,呵呵一笑,说道:“这可不是白给你的哦,算我提前预支给你的提成。”
说着,他还特意把那叠钱往马俊面前推了推。
马俊的目光落在那叠钱上,那花花绿绿的钞票散发出淡淡的油墨味,钻进了他的鼻孔。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表哥跳楼前的那个电话。
那天,马俊正沉浸在赌局中,手机铃声不停地响着,但他根本无暇顾及。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电话是表哥打来的,而且表哥在电话亭里打了整整一下午,嗓子都喊哑了。
马俊的心中涌起一股愧疚之情,他不禁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下这三万块钱。
然而,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冷瑞突然说道:“怎么,不想干是吧?那我找别人,有的是人干。”
说着,冷瑞便伸手去拿回那叠钱。
马俊见状,心中一紧,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疼得他首皱眉。
但他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干!冷总放心,保证给您找最好的‘人才’。”
冷瑞笑着把钱塞给他:“这才对嘛。明天去我公司拿合同,就说是银行推荐的海外就业项目,保准没人怀疑。”
马俊揣着钱往家走,雪落在脸上化得冰凉。
路过小区超市时,老板娘正对着电视骂:“这些人贩子真该枪毙!”
他缩了缩脖子,加快脚步,却没注意到口袋里的钞票被汗水浸出了深色的印子。
回到家,妻子正对着账单发愁:“这个月物业费还没交……”
马俊把一沓钱拍在桌上,妻子的眼睛亮了:“哪来的?”
“奖金。” 他扯开领带,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以后啊,咱们家再也不用愁钱了。”
夜深了,马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屏幕亮着,是银行系统的客户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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