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杀鱼刀的魔性旋律
苏九黎捏着杀鱼刀的手指节泛白，刀刃上镶嵌的劣质喇叭正循环播放《今天你要嫁给我》。前奏像根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刀柄震出的嗡嗡声混着鱼塘里胖头鱼的扑腾，把水产市场搅成一锅沸粥。
“杨洲！”他吼得嗓子劈叉，塘里的草鱼突然用尾巴卷住他裤腿，鱼眼睛瞪得溜圆，鳃盖开合间仿佛在劝“冷静”。更邪门的是鲫鱼池——十几条银鱼排着队蹦上岸，用鱼嘴在泥地拱出“嫁给他”，最肥的那条甩尾收尾时，整个鱼群翻身亮肚皮，银白鳞片在阳光下拼成三个大字，气得苏九黎扬刀就冲。
杨洲蹲在塘边用树枝画爱心，抬头时指尖还沾着水草：“叔，您刀上的歌挺应景。昨儿奎恩叔说，等您点头就买电子鞭炮，比这喇叭响。”话音未落，手机屏幕突然飘满彩色弹幕，围观鱼贩的祝福“老苏头别犟了”“鱼都同意了”顺着【弹幕护体】凝成彩虹，恰好掠过跃出水面的鲤鱼。那鱼甩尾时溅起的水花被光染成七彩，糊了苏九黎一脖子。
（二）鱼塘成精与老丈人心防
杀鱼刀还在单曲循环，苏九黎踹向杨洲的脚被草鱼拽得一个趔趄。隔壁卖花甲的大姐憋笑憋得手抖，称砣砸在地上叮当作响：“老苏啊，你这鱼比婚庆公司还会搞排场！”话音刚落，鱼塘中央翻起巨浪，半人高的青鱼破水而出，鱼尾拍水的弧度精准浇了苏九黎满头，鱼嘴张合间竟像在点头。
杨洲趁机塞来粉色糖纸的奶糖：“奎恩叔说甜的降火气。”苏九黎捏着糖，看着满地摆“囍”字的鱼群，突然发现刀刃喇叭进水后滋啦作响的电流声，竟像极了自己的心跳。他骂骂咧咧收刀回摊位，却在抽屉深处摸到张奎恩年轻时的照片——白大褂男人笑得温和，衬得此刻满塘扑腾的鱼都像在替他眨眼。
暮色漫进市场时，杨洲在泥地画提亲流程表。“第一步给叔换杀鱼刀，不带唱歌功能的……”话没说完，鲇鱼池三条黑鲇鱼首尾相连砸在苏九黎脚边，鱼嘴咬住他鞋带摆出“不准动粗”。更绝的是透明虾领着河豚队漂来，螯尖贝壳拼“岳父大人”，河豚鼓成心形浪，气得苏九黎躲进里间翻出奎恩旧信件。信纸边角磨毛，那句“冰岛极光像你杀鱼刀的反光”让他鼻尖发酸，外面突然传来杨洲惨叫——跳跳鱼追着他跑，裤腿挂着三条泥鳅。
（三）晨光里的鱼群盟约
凌晨西点，苏九黎撞见杨洲用平板给鱼塘建模，“暴躁鳜鱼区”防跳网竟绣着奎恩卡通头像。“池底装循环系统，播放您杀鱼的剁肉声。”音频点开，混杂着苏九黎骂咧的“咚咚”声惊得透明虾举着迷你围裙爬上岸——那是奎恩送的旧围裙改的，鱼鳞绣着“最佳女婿”。
奎恩的视频电话恰在此时打来，厨房晨光里他系着同款围裙：“老苏，杨洲没惹你吧？”杨洲猛地把镜头对准鱼塘，晨光中鱼群甩尾成串，水珠在视频里拼成“我们等你”。苏九黎盯着屏幕里奎恩的白发，又看看跟虾子“击螯”的杨洲，突然听见自己说：“下个月飞柏林，敢把蟹黄包做糊就把杨洲扔易北河！”
鱼塘瞬间沸腾，胖头鱼用脑袋拱杨洲裤腿，透明虾在泥地划心形圈住三个名字。苏九黎蹲身帮杨洲扶水管，水流冲进鱼塘的哗哗声里，他想起二十年前奎恩也是这样蹲在身边换水。裤兜里的薄荷糖纸是奎恩喜欢的蓝色，含进嘴里时，凉甜漫到心底，惊起的蜻蜓停在荷叶上，翅膀映着晨光，像撒了把碎钻。
抽屉里的杀鱼刀被杨洲换成防水音响，苏九黎按下开关，跑调的“手牵手”响起时，他终于跟着哼起来。窗外，杨洲追着鲤鱼喊“还没摆囍字”，水花越过摊位落在他旧胶鞋上，凉丝丝的。隔壁李大爷挑担路过首摇头：“老苏啊，你这鱼塘怕是被爱情泡发了！”
阳光穿透鱼塘，把鱼群扑腾的水花织成彩虹，正落在苏九黎微笑的眼角。满塘星子般的鳞光里，《今天你要嫁给我》的旋律混着水声，把“老丈人”三个字，悄悄泡成了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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